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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艱難往下看了看,三層樓的高度,如果是夏天,鬆手掉下去還有灌木叢可以作為緩衝,可冬天灌木葉子都落光了,只剩一些乾脆且尖銳的枯枝。
賀春景眼前發黑,他想起夏天摔進刺花叢裡時的痛,閉了閉眼睛。
“有人嗎!”他大喊,可跟樓裡的動靜比起來,他這點散落在風裡的字句實在不夠聽。
過去了兩分鐘?五分鐘?還是十分鐘?
他腳尖開始抽筋,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
應該不是十分鐘,賀春景覺得自己堅持不到那麼久。
他以為手臂麻木之後就感覺不到疼痛了,可他卻發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冷,凍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
也好,要是掉下去摔個頭破血流,記憶全無,就不用再面對姓陳的他們家那一腦門子爛賬了。
賀春景覺得自己真逗,掛牆上都成了風乾老臘肉了,還有心思去向這些個兒女情長磨磨唧唧的事兒呢。
但他都開了頭了,就忍不住一直往下琢磨,也算是給自己分散分散手上的注意力。
原本賀春景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待到日久天長過後,陳藩對陳鮮的那份年少衝動被磨平了耗盡了,是可以再去愛其他的什麼人的。
這個“其他的什麼人”,自然也應該包括賀春景。
可如果陳藩從一開始接近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一個陳鮮的代替品呢?
如果陳藩接近自己、抓住自己的理由就是這張臉,那麼再往後的餘生裡,陳藩每看見一次這張臉,都會反芻一次對陳鮮的愛的話……
賀春景的手的確不疼了,改成心臟揪揪巴巴疼痛起來。
他一直覺得陳藩對自己的好著實是太珍貴、太慷慨,太讓人無以為報了。
他以為只有陳玉輝打著做善事的幌子,在跟自己做一筆單方面不平等的交易。
原來他們都一個樣。
如果是因為自己跟陳鮮長得像,陳藩才對他有了千般萬般的好,那他和陳藩擺在家裡的一盆花、一幅畫有什麼區別。
費神伺候只圖看著舒心罷了。
他想起陳藩家裡一屋子的陳列櫃和博古架,他跟它們或許沒什麼區別,他是陳藩家裡最特殊的那件藏品。
賀春景在笑,笑著笑著又想哭,為什麼總在自己以為遇到好人,能被拉上一把過上好日子的時候,老天爺就給他來這麼一出呢?
“哎,你還行嗎?”
賀春景正感覺自己就要支援不住了,準備撒手下墜聽天由命的時候,三樓窗戶裡忽然有人喊他。
他一抬頭,那人並不是吳宛,而是一個看起來莫名眼熟的光頭男孩子。
“你上不來了吧,我去拿條床單給你抓著,你再堅持半分鐘成嗎?”那人大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往下看了看,“這也太高了,你千萬抓住了啊!”
“好!”看到希望的曙光,賀春景一下又從身體裡擠出點餘力,撐了一陣子。
他回憶了一圈,自己並不認識哪個禿頭的小孩啊,誰家小孩年紀輕輕剃個禿瓢?!
禿瓢少年很快拽著條軍綠色大床單回來了,還怕賀春景抓不住,把床單一頭系成了環。
“接著!”
他把環的那頭丟過來。
賀春景找準時機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床單,他悶哼一聲,單手抓著梯子,那根鏽跡斑斑的鐵條在他右手掌心切得更深了。
這松山書院別的不說,床單質量還是不錯的。禿瓢少年身後還有兩三個人,一起呼哧呼哧把賀春景從視窗拖死狗似的拖上來。
這屋也是個廁所。
賀春景在牆面和窗框上反覆剮撞好幾下,渾身上下沒有一個不疼的地方,也顧不上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