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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銜又問:「師父呢?」
沈小飛:「我爹最近出京辦差去了,我見不著他。」
「好。」蘇銜頷首,「別跟他說。」
「……」沈小飛憋了會兒,「你要我騙我爹啊?」
「怎麼叫騙呢?」蘇銜氣定神閒,「就是晚一些告訴他,不騙。」
沈小飛又道:「那陛下那邊……」說到一半他反應過來,「哦,你不告訴我爹就是為了不告訴陛下對吧?」
蘇銜:「嗯。」
稍稍靜了一息,他又說:「想個法子,辦了玫妃。」
沈小飛倒吸涼氣。
不覺間十天過去,蘇銜自正月十六時忙起來,日日都要去宮中上朝了。謝雲苔並不太打聽宮中朝中事,但畢竟身在相府,總會聽說一點兒。她便聽聞宮裡的玫妃娘娘自年初時起突然病重,身上忽冷忽熱,總昏睡著。
府中小廝不禁感慨:「唉,若是熬不過去,那可真是紅顏薄命!玫妃娘娘才二十出頭的歲數!」
正月廿七的早朝時間格外長些,蘇銜臨近晌午才回府,謝雲苔如舊著了綠衣進屋上茶,又福身打算告退換白衣來研墨,卻被蘇銜叫住:「謝雲苔。」
謝雲苔駐足,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兩眼,遞了本奏章給她:「刑部遞來的,你家的事。」
「什麼?」謝雲苔淺怔,他又說:「你父母告了程頤。」
謝雲苔不解,他們不過小門小戶的事情,就是牽涉縣令,理當也鬧不到朝廷才是,怎的摺子還送到當朝丞相手裡來了?
翻開摺子一掃,映入眼簾的罪名令她一懵,奏摺在輕顫中落地。
上面寫的罪名是: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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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忤逆之罪會交到蘇銜手裡,便在情理之中了。
大恆幅員遼闊,大多案子自當是各地自行查辦的,但忤逆之罪有所不同。大恆皇帝以孝治天下,這樣的罪名告起來十之八|九都會經由層層官吏呈交朝廷,最終由天子御筆親批,讓天下皆知。
謝雲苔一時手腳發涼,蘇銜覷了眼掉在地上的摺子,語中不無玩味:「你知道忤逆之罪若定下來,便是死罪吧。」
繼而語調上揚:「是不是捨不得?」
「……沒有。」謝雲苔搖搖頭,俯身將摺子拾起,放回桌上。
她確是知道忤逆是死罪,也因此一時懵然——那畢竟是與她一起長大的人。可她也更要清楚,他們之間從此沒有關係了。
是他先對不住她的。
「真這麼狠?」蘇銜輕笑,慢條斯理道,「這案子爭了一個早朝未果。有些人覺得養育之恩大過天,他將養父母趕出家門,理當嚴懲;也有些人覺得他雖是你家的養子,然未曾正經過繼,你父母算不得真正的『養父母』,這忤逆之罪也就不能成立。」
說著他語中一頓,目光再度落在她面上,單手托腮,一副慵懶而帶探究的模樣:「陛下的意思是讓我一手辦了。嘖——」他又笑一聲,「你要是捨不得,跟我直說啊,我饒他一命。」
這話令謝雲苔心底倏然鬆動。有那麼一瞬她真想讓他放過程頤,因為她既沒想過讓他去死,也沒想過送他去坐牢。
——不是「不想」,而是「沒想過」。
但她終是搖了頭,輕輕道:「忤逆之罪是兒女對父母的,告他的是奴婢的爹孃,不是奴婢該插手的事情。」
蘇銜眼眸眯起:「你當真的?」
謝雲苔點點頭:「丞相大人與刑部的諸位大人秉公議定吧。國法森嚴、天理昭昭,奴婢想總有個適合他的去處。」
他注意到她語聲那句「丞相大人」,自知她公事公辦的意思,嘴角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