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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時候卻沒能完全隱藏住一絲微笑。夢中的卡舒爾閉上眼睛,也笑了。雖然塔爾克拉總是氣勢洶洶又脾氣暴躁,但他非常睿智善良,也深深地關愛著她。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在他活著的時候認識他啊,可是他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
卡舒爾張開雙眼,嘆了口氣。她又回到了她真實的身體之中,就像塔爾克拉去世時那樣老邁,手腳萎縮,關節疼痛,身體虛弱,頭髮雪白。她深知她很快就會最後一次離開這身體,離開這塵世的軀殼,加入聖山的先祖之中。那時,德雷克塔爾就將是加拉德和霜狼氏族的建言者了。她對他有著十足的信心。事實上,她已經開始期待自己成為完全的靈魂能量的那一天了。
不過,她想,她會懷念生命賜予她的一切,一切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東西——像是啾啾的鳥鳴,溫熱的食物,還有她孫女充滿愛意的撫摸。她沉思著;點點陽光漸漸滲了進來,鳥兒也開始歌唱了。
把他帶來,祖父這麼說。
她會的。
第四章
昨夜,在滿月與群星愉悅的輝映下,一名年輕男子完成了他的成人儀式。這是我第一次見證這個儀式,奧穆瑞戈。我小的時候,完全無緣於族人的一切儀式和傳統……事實上,那時所有的獸人都遠離這些傳統好久好久了。而自我踏上命運的道路的那一刻,我就陷入了無盡的戰火之中,為戰爭所吞沒。諷刺的是,那將我的族人從燃燒軍團手中解救出來、給他們一個能重建傳統的安詳之地的信念,促使我不斷地戰鬥,反令我自己遠離了那和平。
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有了杜隆塔爾和奧格瑞瑪;現在,我們有了和平,儘管是有些脆弱的和平。現在,薩滿們找回了先祖之道,現在,那些即將成年的年輕男女再也不必經歷那苦澀的戰爭——如果元素之靈也如此期望。
昨夜,我參與的是一場歷史悠久、卻已被遺忘了整整一代的儀式。
昨夜,我的心中滿是歡愉,那渴望已久的歸屬感是我一生難以忘懷的幸福。
杜隆坦望著塔布羊,心砰砰直跳。那是隻強壯的野獸,它的雙角不僅給它的英姿增色,更是銳利危險。杜隆坦曾見過不止一個戰士被刺穿致死,那擁有十二枚叉的角色就像長矛一般迅捷有力。
而他現在要獵殺它,不穿盔甲,只帶一件武器。
當然,有人在他耳邊嚼過舌頭。任何一隻成年塔布羊都足以完成儀式,他被蒙起雙眼在帳篷裡等候時,有人這麼對他耳語。它們戰鬥起來都很兇猛,不過在這個季節,雄羊已經落了角。
還有這樣的話:你只允許攜帶一件武器,加拉德之子杜隆坦;但你可以在野地中沒人能發現的地方藏匿盔甲。
最可恥的則是:薩滿是根據你臉上的鮮血判定儀式的完成與否的,而早就死掉的羊血味和新殺的沒有什麼不同。
他統統沒有理會。也許有些獸人曾經禁不住這些誘惑吧,但他絕對不會。杜隆坦會去尋找一隻雌羊,她的角在這個時節正值鋒利;他會只攜帶一件武器,而沾染他雙頰的,將是他親手殺死的野獸那在寒風中蒸騰的鮮血。
現在,杜隆坦站在毫無預兆地降落的雪中,手中大斧每時每刻都顯得愈加沉重。冷氣襲來,他不禁顫抖。但他永遠不會退縮。
他已經跟蹤了塔布羊群兩天,兩天來,他僅靠野外能找到的少得可憐的食物生存,在暮色降臨時生起將雪地映成淺紫色的微弱營火,夜晚則睡在簡陋的遮蔽處。奧格瑞姆早已完成了成人儀式——說來杜隆坦挺羨慕他的,因為他出生在夏天。杜隆坦原本覺得自己的初秋也不是太差,不料冬天提早降臨,把天氣變成了一片苦寒。
就連塔布羊群都好像在嘲弄他。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它們留下的痕跡,它們的排洩物、蹄子撥開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