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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不過晃一下，又過去了。

走的時候，沈謙照例把她送到了門口，夕陽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的身影長而飄渺。

&ldo;咕咕，咕咕，咕‐‐&rdo;

沈青辰從床上跳起來時，隔壁家的雞已不知叫了多少聲。

晨光自窗縫照在她的床上，屋外天已經亮了。匆忙為她父親備了點乾糧後她就飛快出了門。

在嚴刑峻法的大明朝，雖是被優待的庶吉士，遲到的懲罰也十分殘酷。遲到一次就會扣掉她每月的二兩銀子，累積三次或者缺勤一天就得被笞二十小板。

沈青辰匆匆忙忙地趕到翰林院時，院門已經開了，四下卻不見人。

她著急地往裡走，卻在門口上了個結實的胸膛，隨後只到聽&ldo;哐&rdo;的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破碎的聲音，在寧靜的翰林院內顯得很響。

錦雞紋的補子繡工精巧，緋紅色的雲緞長袍很是鮮艷，晨風微微吹動他的衣袖，露出他懸在半空的一隻手。

宋越老師。

沈青辰立刻後退兩步，定了定神拱手行禮，&ldo;學生見過老師。學生……以為遲到了，衝撞了老師，望老師原諒。&rdo;低頭的時候，她的餘光掃過被撞碎的東西，是株巴掌大的盆玩。

白瓷做的盆子已碎成了好多片，泥土四散在青磚石鋪的地面上，露出了植物的根須。那是一株翠葉墨杆的紫竹，小小的一株枝葉卻生機盎然，顯然是被精心照料的。

宋越垂下懸在半空的手，抖了下袖子淡淡道：&ldo;你沒有遲到。這院子裡除了你我，其他人都還沒有來。&rdo;

&ldo;……撞碎了老師的盆玩，還請老師原諒。&rdo;

&ldo;無妨。&rdo;宋越低下身子，去拾那瓷盆的碎片。長袍垂地，一道淡影。

沈青辰忙跪下幫他的忙。

&ldo;別劃傷了手。&rdo;他沒有看她，只囑咐了一句，纖細的指尖仔細從土裡挑出碎片。

&ldo;是。&rdo;

&ldo;那日見你從大明門的東面來，你不住在工部供的宅子裡？&rdo;他問。

沈青辰搖搖頭，白皙的面孔上光影搖動，耳畔可見細細的絨毛，&ldo;我在城裡另賃了間屋子，住在那處。&rdo;

&ldo;京城的租金可不便宜，為何？&rdo;

&ldo;……父親身子有恙，家中只剩我們父子二人，與他同住方便照顧他。&rdo;

&ldo;嗯。&rdo;他淡淡應道，&ldo;在京城可還有其他的親戚？&rdo;

&ldo;還有一個二叔，是連宗的。&rdo;

話音落，宋越便不再說話了。他把碎片都拾好後，捻起他的紫竹，小心撥掉上面的土，迎著霞光看了看根莖。他的神情很專注，玉面上的清貴之氣一如往常，眸光裡有股淡淡的呵護之情，倒是難得一見。

昨天他就沒授課，今天竟又不帶書冊，倒攜了盆竹子。

沈青辰忍不住發問：&ldo;老師，這盆玩可是你的嗎？&rdo;

&ldo;是我的。&rdo;他換了個角度，依舊看著竹子。

&ldo;老師很愛這竹子？&rdo;

他稍稍往她的方向挪動了下目光，靜默片刻，&ldo;愛。&rdo;

想了想，沈青辰還是問道：&ldo;學生有一事不解，想請老師為我解惑。&rdo;

&ldo;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