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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12月的一個晚上,她去衛生間洗澡,簡生怕她會冷,便給她放好了一缸很熱的水。
需要我幫忙麼,淮。
她搖頭。
如果覺得哪裡不舒服,就叫我。
好。
她進衛生間去脫掉衣服,將身體慢慢沉入水中。水果然很燙,她躺在浴缸裡,渾身迅速熱起來,她本想忍耐,但是過了一會兒,只覺得胸口沉重壓抑,熱得難受。於是她去開啟冷水閥。欲坐起來伸手去碰開關的時候,發現已經動不了。她心中不是沒有恐慌。一次又一次努力去嘗試,卻沮喪地發現腿僵直,用不上力,手臂不受控制,手指不能活動,像是被捆上了石膏板。
淮躺在熱水裡,心中湧起恐慌和焦灼。她不甘心,一再地挪動,激起響亮水花,身體卻不受控制。她開始喊他,簡生,簡生。嗓音卻極其微弱,彷彿有巨大的哽咽卡在喉嚨,像要發不出聲音。
簡生聽到衛生間裡的動靜,走過來敲門。你還好麼,淮。
衛生間裡漸漸安靜下來,靜得他感覺一陣不安。
我可不可以進來,淮。你怎麼了。
他沒有聽到回答,更加害怕。猶豫了一下,便推門進去。
淮躺在浴缸裡,臉色被熱氣蒸得蒼白,身體十分僵硬。她說,我想開啟冷水閥 ,但是我動不了了,簡生。她聲音微弱,言未盡便落淚下來。
簡生走過去要把淮抱起,感到她的整個身體已經完全僵硬。
這是簡生頭一次逼近她的裸體,卻從未曾想到是在這樣一個直白而淒涼的時刻。眼前的身體破碎並且僵直,渾身蒼白。如同一隻舊的塑膠人偶。他心疼到不忍心目睹。簡生把她抱在浴缸的邊沿上扶她坐好,然後抓了兩條大的浴巾給她裹上,雙手托起她,抱到床上去。
他坐在床邊給她擦乾,鋪好被子讓她躺下。
一陣驟熱驟冷,淮的四肢開始強烈的抽搐痙攣。簡生坐在床邊看著她。她的疼痛,她的痙攣,她的無法控制,她的苦楚……
男子眼淚簌簌得往下落。他俯下身去把她的頭抱在胸口,淮,淮。他叫她的名字。
她在他的懷中強烈的抽搐,無法自控。他慌忙地找出巴氯酚藥片,哆哆嗦嗦地倒了一杯水,要餵她喝下去。
張開嘴,淮……他幾近帶著哭腔央求。
把藥片放進淮的嘴裡。因為身體的痙攣和顫抖,簡生端著杯口對不準她的嘴唇。他自己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晃蕩,艱難地餵她喝下半口,卻灑出半杯,弄濕被子。
像是懷抱一隻薄如紙脆如瓷的淚壺。小心並且又用力。一遍一遍撫摸她的背,要她安定,要她不再疼痛。
淮,淮。他輕聲喚她。心中卻覺得這酸楚來得晦暗並且迅猛,幾乎不可擔當。
夜深的時候,她在簡生的懷中漸漸安靜下來。他感覺得到她的累與痛。彷彿經歷了一場像今生一樣漫長的掙扎,最終疲乏得閉著眼睛悄無聲息地沉睡過去。他坐在床邊,緩慢將她平放下來。
黑暗與闃靜緩緩覆蓋。
那次突然發作之後,簡生因為害怕,送她去醫院。醫生得知她因為泡了水溫過高的熱水澡而發病,厲聲責備簡生。你幾乎要了她的命,知道嗎。這對病情十分危險。
要給她做檢查,並且要她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
住在醫院的那些日子,醫生換了用藥,淮的病情又進入潛伏,沒有再犯。她每天堅持一個小時的緩慢行走並且鍛鍊,循序漸進。
她每次出病房,簡生因為放不下擔憂的心情,總是陪伴在身邊小心翼翼攙扶。他的耐心與關愛,卻令她覺得太厚重龐大,以至於接受起來始終有猶疑。這個男子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