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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開始置身一片完全陌生的世界。耳邊聽到的全部都是陌生的語言,眼睛目睹窄小的街道旁邊愣著席地而坐的尼泊爾人,目光滯重而木然。
她頭一次抓住迦南的手,在計程車上。怯生生地望著身邊的男子,心中有著興奮,同時充滿了猶疑。迦南迴過頭來靜靜看著他,面帶淡漠的笑容,含義不明。他什麼也沒有說。
下車之後他幫她提了行李。穿了一條巷子,來到一條窄小的街道上,在臨街的一道石雕門前停下來。石雕的大門十分的古舊,精美繁複。迦南邁進了那道門,回頭看見卡桑還站在外面猶疑。
他說,這就是我的家,你進來。卡桑。
她跟在迦南的後面邁進了門。眼前赫然開啟一片深邃古舊的方形宅院,環抱中間的天井。四周有著層次高低不等的樓閣,西邊的兩層,東邊的卻有三層。一半木料一半紅磚,青苔舔著牆角蔓延成一溜頹敗的蔭涼。樓上腐朽得發黑的木雕窗子,像是一雙雙黑洞洞的眼睛。
迦南迴頭來,說,你跟著我上樓去,把東西先放下。
狹窄的木樓梯,踩上去咚咚作響。迦南的房間在二樓的東面,緊鄰著一間大廳房。大房間裡門敞開著,一個老婦坐在裡面,手裡忙活著什麼。臉上的皺紋已經成了褐色,蒼老而矮小。像一隻皺皺的核桃。
迦南推開門進去,母親,他用尼泊爾語叫她。老婦倦怠地抬起眼皮來,平淡地說了些什麼。
他轉身把背後的卡桑牽過來,對她說,這是我的母親,你過來給她打招呼。
卡桑雙手合十低頭對她問好。
那個老婦卻沒有正眼看她,只是對迦南說,你又帶回來的女人嗎。
迦南沒有回答,轉身離開。臉上有不悅的表情。
卡桑問他,這是你的親生母親?
迦南面無表情地回答,不,這是我父親的另一個妻子。
她在迦南的房間裡面坐著,環顧著冷清的四壁。木頭樓閣的陳舊,發出一股黴濕的味道。她清晰聽到門口有人走動的聲音,然後看見一個端著盆子的女子,低頭的身影從門前一晃而過。
我要去見我的父親,卡桑。你就在這裡坐著。哪兒都不要去。他說。
迦南走後,她僵坐在那裡等著。這棟庭院的森然,給與她似曾相識的孤立之感,那種童年時代所熟悉的陌生。
事隔很久之後,她都能夠清晰回憶起當天晚飯的情景。迦南在吃飯之前叮囑,你必須和家裡的女人們一起,先坐在樓道上等著,我們吃完之後,你們再進來。記住,你要坐在她們的最後面。
就這樣她看見女人們端著碗碟進飯廳,擺好了飯菜,然後走出來,坐在樓道上的條凳上等著。過了一會兒,家裡的男人們才紛紛走進在二樓那個空闊的飯廳。
她手足無措地坐在那幾個女子的最後面。沒有人對她說話,甚至沒有人轉過臉來看她。即使看見,也絲毫沒有理會。直到過了很久,天色已經濃黑,男人們才吃完晚餐,魚貫走出來。
她跟隨在女人們後面走進飯廳。坐下之後,看到桌上是一大盤的白米飯、一盆青菜綠豆混煮的湯、一碟咖哩土豆、幾碗泡菜,還有幾杯水。女子們都默不作聲,直接用手抓著泡菜和土豆放進飯碗,澆一點清湯,然後用手和一下就吞食。長裙裹著她們豐滿的身體。有老的,也有年輕的。面容原本姣好,但是卻無不滲透著身處卑微的地位被繁重的勞碌所侵蝕痕跡。沒有人對她表示好奇,沒有人對她說話。當然,她也完全聽不懂。她就這麼尷尬地坐在最角落裡,想起自己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吃過手抓飯。而面對眼前的殘羹冷炙,連一點食慾都沒有。儘管她非常的餓。
他沒有帶她去見父親母親,卻只是將她帶進對面的二樓房間,一間小的偏房,對她說,今晚照規矩我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