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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畫,所以一大早就醒來了。起床之後簡生沒有去洗臉刷牙,就懷抱著禮物跑到媽媽的房間門口。然而當他推開虛掩的門剛要喊出聲的時候,瞠目結舌地發現兩具赤裸的身體躺在一起,男人脊背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興奮地活躍起來,用一種令他匪夷所思的姿勢活動著。他們太過投入以至於沒有即時發現簡生:於是簡生屏著呼吸把門輕輕關上。
彼時他並不確切地瞭解情慾的真相,也不知道母親和他在做什麼,他甚至聽到了母親隱約的笑聲。可是他還是感到龐大的恐怖與羞恥。簡生輕輕回到自己的房間圈起腿來蹲下,以鎮定情緒。幾分鐘之後母親突然地進來了,她慌亂地哭泣著抱緊簡生‐‐他被她抱得措手不及甚至不能呼吸‐‐從母親的臂彎裡面,看到那個男人正狼狽地穿上襯衣,奪門而出。
母親把簡生抱到床上去,緊張地問他,你看到什麼了……你……
簡生想了想,撒了生平第一個謊: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母親彷彿是沒有聽到,抑或是不在乎,他那明顯的謊言。母親開始自顧自地開始說話,斷斷續續的獨白著她那與天下一切墜入情網的女子如出一轍的苦悶,只是她的感情,更為封閉而悲劇。母親對和自己相處才一年的兒子唸叨著,你因為小,所以不能理解……其實這真的沒有什麼……媽媽是愛他的……他也必定是愛我的……你父親離開這麼久之後……
說著說著母親再次潸然淚下。
而少年簡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徹底對母親的眼淚感到了厭倦。
這哽咽的,在多年之後語焉不詳的斷句,是他聽過的母親唯一一句關於她愛情生活的表白。從此之後,他只記得母親的生活裡充滿了對各色各樣的人的怨恨,包括父親。
母親間或會非常平靜地對她說起父親這樣一個男人,他年輕的時候,穿挽起半截袖子來的白襯衣,陰丹士林藍褲子。有著蒼白得泛青的面板以及詩人的美。卻也自私,人格分裂。在那個盛產詩人地年代,在十八九歲的年紀上,父親和母親被命運驅趕到北方鄉下作了知青,母親傾倒於他甚為稚氣而奢侈的才華‐‐他是個年輕詩人。在那段荒寒的歲月裡面他們有著同樣荒寒的愛情,然而最後在簡生出生不久,他親手將其遺棄。
那段歲月埋葬在了北國之鄉,小興安嶺的綿延山林和大雪覆蓋的冰湖沉默在悲傷而遙遠的黃昏。除了久遠得已經不再真實的北國青天潔月,那土地以及土地之上的青春和激情已經完全被現時社會價值所拋棄,除了毀滅之外那段回憶一無是處。
母親常常借著父親的例子意味深長地抱怨著男人的鐵石心腸。她說,不要相信男人。他們朝秦暮楚,自私自利,是能親手遺棄子女的冷血之人。
少年的簡生對這樣的積怨只感到厭煩。那個時候他還是懵懂的孩子,母親悲觀世故的處世之道深刻地影響著他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在還未踏進這個世界體驗到人間冷暖之前,在單純無憂的鄉下童年剛剛結束之後,母親突如其來,一再用抱怨的方式,不厭其煩向他灌輸對於她這個世界的憎恨,並且一再告誡他,這個世間的冷漠和無情超過他想像……
母親是苦的。她除了簡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傾訴她的苦和怨。這亦不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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