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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來的第一次。
空洞的氣流聲,像是並不平穩的呼吸。
他稍微安心下來,放柔了聲音問:&ldo;我到了,辜辜,你在哪兒?怎麼不說話,謝辜?&rdo;
沒有人回答他,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他握著手機,沉默了一會兒。
上頭的女人突然回過頭,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打量著他。
&ldo;你認識謝辜?&rdo;
他猝不及防地,被這個名字擊中了,一時有些失魂落魄。
&ldo;對。&rdo;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女人把鐵罐子推給他,如釋重負:&ldo;這活我幹不了,你來挑吧。&rdo;
旋開的罐子裡,躺著幾張一寸照。謝辜透過相片瀏亮的反光凝視著他。
他被這過度明亮的光線燙了一下,有點狼狽地別開眼睛。
罐子裡的兩張照片,拍得都不合時宜。
一張時隔已久,像一封失效的信,照片裡的人還很稚嫩,有淡粉色的臉頰,和柔軟的眼睛,融化在光裡。
另一張則消瘦了很多,懨懨地側著頭,能看到後頸突兀如硬玉的骨節,像個陰沉的陌生人。
謝辜什麼時候消瘦到了這種地步?
他選了第一張照片。
老闆看了一眼,道:&ldo;這張過度曝光了,臉也看不清,放大了更模糊。&rdo;
&ldo;放大?&rdo;夏煜忍不住問。
那個女人道:&ldo;還是第一張,另一張陰沉沉的,太晦氣。&rdo;
老闆埋怨道:&ldo;你們家屬也不上心,最後一張相片,也不挑張好的。&rdo;
&ldo;他哪有什麼家屬?&rdo;女人沒好氣道,&ldo;平平白白觸黴頭,我兒子可不賣屁股。&rdo;
夏煜一直沒說話,他被一串歹毒的資訊流所包圍,每一條都意有所指,細細密密地蠶食著他,用蛇一樣陰冷的腹鱗,在他僵硬悚立的體表爬行,只要他的腦子稍一轉動,劇毒便會攻心。
他恍恍惚惚地想,謝辜怎麼還不來?
老闆用牛皮紙包著相框,放進了他的懷裡。
他被燙得悚然一驚,漆黑的邊框露出來一角。
他所有的僥倖,都在一瞬間潰不成軍。
他曾經給人一份淬著毒的愛,卻像黃蜂失卻了尾後針。
相片裡的人輕輕地,不無嘲弄地說:&ldo;你來遲了。&rdo;
第30章
沒死成。
我跟痛飲雄黃的白素貞似的,不幸變回原形了。
千年道行一朝喪。
我縮在角落裡,像是在透過奇特的魚眼鏡頭,看著這個畸變的、光怪陸離的世界。
周圍的一切都龐大得出奇。成群野蚊子跟劃龍舟似的,抖索著箬葉那麼大的寬翅膀,被燙在驟然亮起的白熾燈管上,滋的一聲爆響。
我悚然一驚。
捲簾門寬闊的淺灰色褶皺,每一稜都有好幾十個我那麼寬,它在某一瞬間動盪不已,層浪疊湧地翻卷上去。
一頭龐然大物破門而入。
它黑壓壓的影子鋪在我頭上。
我覺得這應該是條大鱷魚,用短短的前肢來撈我的蘑菇頭。
撈到了,還輕輕拍了兩下。
我驚恐得像是蒸屜裡的包子,都快頭冒白氣了。
它把我捧在手上,費力地眯著眼睛來看我。那雙眼白偏多的眼睛,凝著兩點湛黑的眼珠,把我照得無處遁形。
&ldo;誰把他關在這兒的?&rdo;它甕聲甕氣道,環視一週,&ldo;額頭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