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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弄不明白那次馬六斤帶我妹去做了什麼,我妹回來後完好如初,看不出捱打的樣子,只是頭髮變了個型,較以前更好看了,有點嫵媚,臉上還薄薄塗了一層粉,小巧圓潤的嘴唇多了層紅色,看上去更接近母親。我和父親輪流審她,她就是不說,小嘴一鼓一鼓,很不情願。我們都覺得事情嚴重,畢竟帶出去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一星期。而回來後我妹明顯成熟了許多,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提前成熟,問題是很嚴重的,我和父親都意識到這點,但嘴上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沖妹妹發威。我妹不吃這套,她很厭煩地沖我瞪了一眼,然後一扭屁股走了。
我發現妹妹的屁股有形狀了,跟我母親白牡丹的屁股有同樣的風騷,
我妹後來跟我說,馬六斤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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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六斤第一次蹲號子是撞在我手裡的。馬六斤硬說我公報私仇,不光明。我說不是,是碰巧撞上的。馬六斤很生氣,羊下城那麼多警察,咋就偏偏給你撞上了?我再三解釋,真是撞上的。西片跟東片互相換崗,結果就給撞上了。馬六斤鼻子哼了一下,不屑跟我廢話,他說要打要剮隨你。誰讓我倒黴。我正要解釋,頭不耐煩地走過來,你是辦案還是攀親戚,注意點影響!我這才嚴肅地說,馬六斤你要老實,我現在是政府!
馬六斤犯的是聚眾鬥毆,在一家歌廳把人砍了。我們都知道馬六斤是吃什麼飯的,羊下城這些年出了不少仇人,當然不是父親跟馬大帥那種仇,那種仇現在已不算什麼了,現在誰還計較誰跟誰睡覺呀,這事在我們羊下城簡直比雞踩蛋還隨便,不知道全國形勢咋樣,反正我們羊下城是這樣。那些從全國各地奔來的小姐把形勢一下搞活了,真正的改革開放。我們褲襠巷已沒有幾個好女人了,就連劉寡婦那樣老弱病殘的,也開始二次創業了,我就不止一次看見她站在褲襠巷口上,眼神裡充滿急切和希望。有次她不無憂傷地跟我說,要是你父親活著就好了,我也不至於天天站巷口上遭罪。現在的仇是大仇,據馬六斤後來交待,他主要負責雪兩種仇,一是欠債不還,一是官場宿怨。真正值得提刀子砍的,只有這兩種。
馬六斤快人快語,很快就把案情交待清楚了。歌廳老闆欠了自家弟弟十萬塊不還,他弟弟出五萬要他一隻手,馬六斤眼看要得手了,我卻進去了,結果一團糟。馬六斤很生氣,說定金都拿了。他不能食言,他讓我快點辦,辦完了他還要去拿那隻手。軍中無戲言,你讓我以後怎麼在道上混?他這麼質問我。我說馬六斤你不能這麼執迷不悟,你還有很美好的人生要走,你就不怕一頭落入法網,把自個給徹底毀了?操,馬六斤眼一瞪,穿身黃皮你就成仙了,敢來教訓我,信不信我把你廢了?我下意識地一哆嗦,手中的筆掉了下去。
審訓馬六斤的工作持續了兩天一夜,這中間我接到了我妹打來的幾個電話。我妹現在是我們羊下日報的記者,專門跑社會新聞,隔段日子就要跑到我們刑警隊,好從我們這兒挖到她要的料。我妹說老虎呀,是不是最近風平浪靜,怎麼連個電話都不打。我說風平浪靜好呀,總不能天天盼著出事兒吧。我妹在電話裡「操」了一聲。不出事兒你讓我吃什麼,我都半月沒上稿了,好歹你給弄一點吧,小菜也行。一聽半月沒上稿。我心裡急了。她們那個主任我認識,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姑娘,脾氣怪戾,老想炒我妹的魷魚,我差點就把馬六斤的事給說了,好在頭進來打斷了我,他說這案子不用審了,放人。
我納悶地盯住頭,不明白他的意思。馬六斤儘管沒砍死人,但他聚眾鬧事,危及社會治安,應該先罰款再拘留,至少關三個月才能起到教育本人的作用。頭見我犯傻,踢了我一腳,他交了兩萬罰款,你說該不該放?
兩萬?我吃驚死了,我想好的數額是五百,距離太大,我回不過神。馬六斤已從關押室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