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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桃月家鄉,冰塊極貴極稀有,只有最有錢的員外才會盛夏時節咬咬牙買幾塊來投進飲子裡解暑,且勢必要大張旗鼓的講上幾天,說這冰飲子如何沁涼解暑,人間難得。
現在卻用這麼貴重的東西來敷眼睛,實在讓她覺得罪孽深重。
彤兒不理她,強行掰過她臉來把冰袋輕輕放在眼皮上來回滑動:「冰塊有甚稀罕,後面地窖裡多的是,樓裡姑娘磕磕碰碰多了,遇上手重的客人,這紅腫淤血的……」
她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低頭不再言語,沐桃月握住她的手,嘆了口氣。
「彤兒今年十五了吧?若是在尋常人家,可以說婆家了。」
「我在我們那裡,也是有門親事的!我悄悄的和小姐妹偷看過幾回,小郎君白白淨淨,一看就是溫柔的人。」
「可後來遭了饑荒,村裡人死的死散的散,我們一家人一路逃荒,阿孃和弟弟半路餓死了,只剩我和爹爹,爹爹不識字,以為是大戶人家招丫鬟,就簽了賣身契……」
彤兒慢慢說著,說著說著聲音又亮起來:「還好我不漂亮,只能當個粗使丫頭,爹爹也在拼命掙錢,想著過兩年便贖我出去!」
「嗯!」沐桃月微笑著點頭,「還好你不漂亮。」
「姑娘怎麼說話呢?」彤兒氣哼哼的,手上用了力,「待我離開這春風度,稍一打扮,漂亮的很!」
「是是是,彤兒美若天仙!輕一些呀,好涼!」
今日是秦雲來教琴的日子,姑娘們照例早早坐滿了前廳,興奮又羞澀的期待著雲郎君的到來。
沐桃月突然理解了她們為何如此喜歡秦雲,這如蘭如竹溫潤似玉的男子,是她們心中一縷聖潔的光。
因為冰敷的關係,她是最後一個到的,剛剛找到位置坐下,秦雲便來了,依然是藍色長衫,負琴而立,他來到琴桌前坐好,在一眾姑娘崇拜的目光中授業解惑,侃侃而談……
思遙剛剛死去還不足十二個時辰,煙消雲散的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沐桃月有些難過的聽完了課,抱起琴慢吞吞回了房間,不多時秦雲和晚棠便來敲門。
「我們來看看你。」晚棠小鳥依人的站在秦雲身邊,「今日你臉色太差了,教人擔心。」
秦雲也跟著微微頷首:「剛剛晚棠說了我才知道,思遙竟然……斯人已逝,蜜桃姑娘節哀。」
沐桃月把他們請進來,略微想了想,誠懇的對秦雲說:「司業大人,因只有您認得思遙,所以……所以能不能拜託您去趟他們說的亂墳崗,看看思遙有沒有好好下葬,若是可以,煩請您拜託眉大人,便說……」
「好。」秦雲點頭,「在下知曉了,定不負所託。」
「不可,亂墳崗是個晦氣的地方,雲郎不能去。」
晚棠急急出聲阻止,又責備的瞪了沐桃月一眼:「雲郎何等人物,怎可去亂墳崗,蜜桃姑娘好生會難為人。」
「我只是讓司業大人幫忙確認一下。」
「那也不妥,亂墳崗皆是橫死之人,孤魂遍地,野鬼橫行,乃窮兇極惡之地。」
「可思遙他是相識之人。」
晚棠不為所動:「相識之人又如何?思遙橫死,你怎知他會不會變成惡鬼?」
她去扯秦雲的衣袖:「雲郎不要去,思遙是受到了斷魂曲的詛咒!」
「住口!」秦雲突然怒起,甩開晚棠喝道,「《冬春謝》是我心血之作,如何斷魂?如何詛咒!」
「雲郎……」晚棠一時被他嚇到,流著淚囁嚅著不敢作聲。
沐桃月也被嚇了一跳,勸道:「晚棠姑娘也是關心司業大人,是我思慮不周,抱歉。」
「雲郎,我沒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太過關心你。」晚棠怯怯的跟他道歉,「我……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