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頁(第1/2 頁)
薛繼抬手撫著披風的領子,目光落在王衢身上,問道:「什麼事這麼著急?」
王衢也是年紀大了,喘了幾口氣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才道:「主子,許大人明日午時行刑,讓人捎話,說想見您。」
薛繼心裡狠狠一疼,腦海中不知怎麼就出現了三十年前的情形。
那是在許城外幾裡的客棧裡,他挽著沈玉容的小臂往樓上走,許琅在身後喚住了他。
那時候許琅隱瞞了家室,編了一套說辭搭著他的車進了京城,他也存著往後有機會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的心思幫他他這一回。
怎麼也想不到,這一相互利用,轉眼三十年過去了。
許琅那三百多萬的贓款是罪有應得,可這些年也確確實實幫襯過他。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是連最後一面都不肯見,未免太過絕情。
可,陳紹的眼睛還在盯著呢。
「我不能見他。」薛繼沉聲說著,低下了頭,心中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那奴才去回絕了……」
「不必。」薛繼喊住他,無奈道:「明日就行刑了,還回絕什麼。」
次日,秋風瑟瑟,吹得囚車中的人連連咳嗽。許琅看著道路兩旁圍觀的百姓,有些落寞了。
薛大人,清之兄弟,你果然不肯來啊。
其實他們本就是一類人,會感情用事,卻也將利益視為第一,薛繼沒有來是正確的。他捎話請薛繼獄中見面時候,陳紹就站在他身旁,他是別無選擇。
許琅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色,目光掃過一旁的茶樓時,突然愣住了。那茶館二樓的窗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兩人的目光對上了,四目相接,心中感慨萬千。
薛繼身著素服,站在茶館二樓的窗邊,朝著下邊囚車中的許琅拱手一拜。
許琅看見了,心裡突然釋然了。
他輕笑了一聲,仰首望著天上的雲影,高聲頌道——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
冬;
自打許琅走後,薛繼又失落了,上了年紀最見不得離別,尤其是生離死別。
今日深夜,書房裡桌上的燭燈突然滅了,薛繼忽覺眉心直跳,抵著額頭按揉了好一會才稍稍緩和些。他放下手裡的公文,起身出房門,準備把王衢喊來,讓他把燈重新點上。
剛出來院中,抬眼看見天上的月影星輝,目光四下掃了一圈也沒尋見王衢的身影,正準備出聲喚他,就聽見大門口有人連連叩門。
不等王衢出來,薛繼自己上前開了門,看著來人,沉聲問道:「這半夜三更,出什麼事了?」
門外這人的打扮像是宮裡的,借著月色依稀能看見他臉上的焦急。
他一見薛繼開門,鬆了一口氣,急忙稟道:「薛大人快入宮看看吧,萬歲爺昏迷三個時辰了!」
薛繼心底第一個念頭是昏迷了趕緊讓太醫看看啊,請他做什麼?可轉念一想,心裡突然多了些恐懼。萬一這一昏迷……再也醒不來了呢?
這一年半載去世的故人太多,他經不起離別了。
按下心中的思緒,薛繼抬眼看向來人:「我這就更衣,公公稍等。」
這種時候身著素服入宮實在晦氣,薛繼換了身秋香色的袍子,披上玄色雲紋披風,到廂房知會了王衢一聲,隨即跟著那傳話的太監匆匆入宮去了。
此時已是深夜,街上空無一人,城中萬籟俱寂,唯獨紫宸殿裡燈火通明。
下人忙著往裡面送參湯,還有剛剛煎好的藥,打眼瞧見薛繼過來,也沒有人騰得出工夫上前見禮問安。
徐闌已經在殿中守了大半個時辰,聽人說方才皇后和貴妃都在,只是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