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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在陽光的驅逐下散去無蹤,旌旗招展,兩千士兵列隊開出了緬關,沿著大路向前開進。隊伍前,一桿長有丈餘的旗杆高舉,長六尺九寸、寬三尺六寸的紅底黃字「岷」字令旗迎風飄揚。
把永曆入緬所棄之甲仗旗幟能用的幾乎全都用上了,還真是威武啊!朱永興騎在馬上,一身戎裝,甲亮盔明,頭頂紅纓,如鶴立雞群般醒目。
既是宗室出征,既要以戰扭乾坤,長袖綸巾便不足以示決心,顯威勢。朱永興雖然不善騎馬,不善戰陣,也要展示出這樣雄糾英武的面貌。雖然周圍都是猛山克族人,並無旁人觀看,但朱永興覺得如此穿戴行軍能讓自己更快地適應將來的戰陣,也能提升自己的信心。
落後朱永興一個馬身相隨的是夢珠,雖然不喜盔甲,但她也是勁裝在身,卻是一副輕便的皮甲。緊身的甲冑襯得她體形凹凸有致,修長的腿,高挺的胸,纖柔的腰,再加上玉臉紅唇、秀髮披肩,倒顯出一種異樣的美麗。
大地在馬蹄和大腳的踐踏下,沉悶地哼著,隊伍後面是長長的輜重車隊,咯吱咯吱地響著前進,揚起滾滾的灰塵,更增添了行軍的威勢。
人上一千,徹地連天;人上一萬,無邊無沿。這雖然是評書中的誇張之語,但在朱永興眼中,兩千兵馬的浩浩蕩蕩,依然使他目張神馳。
現在才是興復神州真正的開始,開始了還能停下嗎?初到陌地,徬徨無著的時候;驀然夢醒,決意入滇的時候;想到過會是如此景象嗎?上天眷顧,也憑著自己的勇氣和智慧,才有今日的小成就,才得到猛山克族人的鼎力相助。路漫漫而修遠,邁出第一步固然艱難,但卻是成功的開始。
在陽光沐浴中,朱永興挺直了腰身,騎馬還不熟練,但卻不是做出畏縮樣子的時候。回首望望綿延數裡長的行軍隊伍,正對上夢珠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豪氣和溫情同在,困難與機遇並存,還真是令人感慨萬千的複雜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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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壁關,設在今騰衝城西南五百四十里的西等練山,與之相輔助的設在布嶺山頂的銅壁關。兩關是控制芒哈、海黑、芒莫之要塞,城垣臺週二十丈,高二丈二尺,樓高五丈四尺,明萬曆年間各設守備駐防公署。
雄關雖陳舊,但依然矗立山巔,而獨缺少了守衛雄關的猛士,卻多了一些平民百姓。對,看似平民百姓,實際上卻有來頭兒,他們正在此等待著朱永興的到來。
一個便服老者坐在城樓上的椅子裡,似乎睡著了,但不能不注意到他浮腫的眼皮,肌膚上病態的灰色,以及兩肩的斜傾。雖然無法判斷他的年紀,但不能否認,他的模樣可能要老得多。
「父親,岷世子的人馬距關不到十里了。」一個年輕男子走過來,低聲說道。
「嗯!」老者哼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在濃密的睫毛下,竟是一雙銳利的眼光。
「父親,不必如此早便下關迎候吧?一個旁系宗室,靠著一些蠻夷——」年輕男子中等身材,肩寬臂長,體格壯實,象一個慣於忍受勞苦的人,只是眼睛裡似乎總有一種倨傲和猜疑的神色。
「住嘴。」老者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年輕人的話,眼睛一瞪,猛然轉過身來,年老和衰弱似乎從身上甩掉,鬚髮蒼蒼竟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年輕人悚然一驚,這樣的神態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趕忙低頭恭謹聽訓。
「宗室就是宗室,放眼天下,大明還剩幾位?」老者厲聲訓斥道:「天子棄國,名將戰敗,滿目失意景象。此時岷世子能以宗室之尊大義入滇,撐持危局,實可貴之至。削髮令下,而中國之民無不人人思螳臂拒車鬥,汝難道甘心易服成夷狄?」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毀傷,兒豈敢有此心?」年輕人面紅耳赤,趕忙爭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