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第1/2 頁)
&ldo;不至於。&rdo;裴煜就這麼三個字。
他還是那樣的想法,親王們只消手裡有差事,就都會有自己的人馬,他這樣的出身自尋出路也天經地義。
至於勵王有沒有野心,跟他有什麼關係?沒道理怪到他的頭上。
裴煜自說自話地勸好了自己,便起身離了正院,悶頭去書房寫帖子。
如今想去拜見勵王的人只怕不少,此事宜早不宜遲。他至少要先得了勵王的回信,心裡才能踏實。
夜色漸黑,萬物沉寂。隨著晚風四起,定國公府裡的下人們漸漸熄了燈火,整個府邸歸於寧靜,唯餘那風聲嗚嗚咽咽地刮著,斷斷續續地擦過紅牆,涼颼颼的聽著瘮人。
睦園西院裡,安姨娘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越睡不著就覺得那風聲越明顯,颳得她心裡都涼了。
年初四那天,寧郡王府前來走動,府中設宴款待,安姨娘見到了自己的本家堂姐,姐妹兩個安坐下來就是一場痛哭。
她們姐妹兩個的命數差不多,都出身貧寒卻又在京裡有七拐八拐的富貴親戚。為著結姻,她們便這樣被送進了王府公府裡,過起了錦衣玉食卻又提心弔膽的日子。
但她的姐姐比她還要苦些,姐姐被送進寧郡王府的時候才十七歲,但寧郡王已經五十多了。寧郡王妃也是個厲害的人物,對付府裡的側妃都頗有手腕,對這些身份低微的妾侍更不留情。
安氏初見姐姐的時候,只心疼姐姐瘦得脫了相,一身綢緞衣裳穿在身上都能兜風。後來細問才知姐姐的日子比乍看上去更苦,就連除夕那晚都被寧郡王妃尋了錯處,賞了二十板子,只是因為過年才沒打,但等年後橫豎是要捱了的。
而那日姐姐之所以能來見她,還是向寧郡王妃身邊的掌事嬤嬤磕了頭求的。掌事嬤嬤雖是下人卻比她們這些妾侍威風得多,眉頭一挑就要掌她的嘴。後來是她以死相逼,掌事嬤嬤怕鬧出人命不好收場,才勉強允許她到安姨娘這裡來小坐兩刻。
姐姐哭著跟她說:&ldo;若不是怕家裡過不下去,這王府裡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過了……倒不如死了痛快!&rdo;
當時安姨娘只能幹巴巴地寬慰她,心下還有些感慨自己好歹活得比姐姐強些。可偏偏今日一早,家裡就送了信來,那信一看就是爹爹寫的,信裡每一句話都是在要錢,開口就是要五百兩銀子,還說她若不給,他就親自到定國公府來要。他說家裡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女兒既嫁到了這裡,定國公府就不能不管他們親家的死活。
安姨娘讀信讀得渾身都哆嗦。家裡為什麼窮得揭不開鍋她再清楚不過‐‐因為爹爹嗜賭成性;定國公府拿不拿她的孃家當親家她也明白‐‐但凡真當親家,她也不會孤零零地被扔在睦園。
但現下這些都不重要。不知是不是因為堂姐的緣故,她看到那些話的第一反應就是爹爹若真鬧過來,胡大娘子只怕會當場打死她。
可是,讓她自己拿錢給家裡,她也拿不出呀!
她過門時,家裡總共給了她十兩銀子充作嫁妝。後來裴三郎與楚娘子又都搬了出去,她一時雖也沒受什麼委屈,但要使錢的地方明顯多了,逢年過節的賞錢還沒了,每個月的月例銀子都不夠花,那點嫁妝早就填補了進去,連首飾都散出去了不少,哪裡還有閒錢去填補家裡的窟窿?
就那麼一瞬間,她生活中一切紙醉金迷的殼子就好像都碎掉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岌岌可危,連生死都在一線之間,也突然意識到,自己從前與楚娘子相爭有多可笑。
誠然,她那時候的相爭其實也是為了弄些錢,因為她知道父親總會跟她要錢的。可那會兒她好像被定國公府的光鮮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