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第1/2 頁)
「怎麼?什麼不好?這浴室不好?」
「不是。」他說,「一個男人背後說自己女朋友壞話,這樣不好。當面對人家好,背後說壞話,這不是男人該做的事。」
「那是因為你沒有過女人。」修微笑了一下,掀起門簾,「請吧,還得我扶您進去哪?」
「兩位老闆來了?」浴室的掌臺春風滿面,親自起身迎接,「阿修你是很久沒來了。」
「前段兒感冒了,」修說,「發一陣子燒,咳嗽一陣子,腦仁兒疼。拿些西藥通鼻子,又弄了個鼻子過敏。怕生病,一直沒來。這不,今天有朋友來看我,叫著一起來了。」
「還是老位子吧?」掌臺手持著叉竿跟著。修指了一下,「靠牆的那兩張軟鋪吧。」
他站住了,修拉了他一把。「你的鋪。」修說,開始脫外衣。
他坐到了自己的鋪位上,抬頭看,陽光自高高的視窗瀉落,砸在對面的牆上。片段明暗,如斑馬的面板。被溫暖空氣蒸燻的手開始熱了起來。他揉了揉臉。
修把外衣脫下來,遞給掌臺。後者提起叉竿,把外衣掛了起來。
修看了看他,拍了下他的後腦勺,「呆著幹嘛?你洗澡時還穿衣服啊?」
他開始脫衣服。
掌臺抱著叉竿看著他。
修給掌臺遞了一根煙,掌臺接了,夾在耳後。
他看到自己裸露的蒼白的面板。他有些不好意思。
修看著他頎長的身姿從衣服的覆蓋下亮相,發出低聲的嘆噓:「真不錯。」修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他嚇了一跳。
「我可不是同性戀。」修笑道,伸手給自己點菸,「希臘人才都是同性戀呢。你的身材真不是一般好。按說你面板這麼白,不能夠這麼結實才對。我見過的身材好的,都是打網球跑步游泳出來的,一身的陽光顏色。就你這麼白還這麼結實的,少。」
他不露齒地笑了一笑,點了點頭。他把衣服脫光了,掌臺把他的衣服一一掛上,而後轉身離去。一個胖胖的服務生端來兩杯綠茶。
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燙!」他喊道,「你先別喝。」
他把端起的杯子放下了。
綠色的茶葉在水中載浮載沉。這植物的殘骸,被剝離了生長的母體,保留著綠色的本質,在遇到強烈刺激的熱水之下,尖叫呻吟,釋放出自己綠色的血液,於是馨香滿室。
他想。
室內溫潤的空氣使他感到發熱,頭髮刺刺的發癢。他躺在鋪上,伸直修長的雙腿,按住嘴咳嗽了幾聲。
「等我抽完這支煙,」修說,將頭靠在軟枕上,輕輕吐出一口煙,裊裊若畫,幻漫的彌散開去。修目注著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總有一天,我會因為肺癌死去的。」修說。
「開玩笑吧。」他答。
「我想就那麼死掉,」修說,「吸菸,吸傷了,吸得肺失去功能。那時我應該還不是很老,臉色蒼白,形容憔悴,然後咳出一口血來,像個忠臣良將一樣的死掉。我不想活得很老,全身得遍病,身體殘缺,形銷骨立,面色蠟黃,在床上挺屍。」
「別這麼想。」他安慰修。
「這樣挺好玩兒的。跟京劇的臉譜一樣,小生,臉白淨兒的,塗些胭脂紅。忽而一口血,鮮血梅花的噴出來,然後就此殞命。死得像個男人的樣子。最好還得是一身白袍,那就像桃花扇了。」修執煙的右手在空中輕輕揮舞著。
他不再做聲,用手觸了一下茶杯壁試了一下溫度,又縮了回來。
修將殘滅的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閉上眼睛,雙手緩慢地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頰。死去的菸頭餘煙不息,青煙盤旋著上升,恍若一個逝者的冤魂。
「洗澡吧。」修說,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