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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神瞳執著地注視誰也受不了，路西菲爾拗不過，只好坐在豎琴旁，脫下手套放在一邊，然後撥了撥琴絃。琴絃微震，發出悅耳又熟悉的聲音，彷彿來自於萬千年前的時空，讓他瞬間點燃了曾經為神彈奏的感覺。

深深呼了一口氣，路西菲爾問：「神，您想聽哪一首？」

「你現在最想給我聽的。」

「……」

路西菲爾只好從命。十指在琴絃上舞動，他的動作由生疏到嫻熟，好在他彈奏的基礎十分牢固，多年後再次彈奏豎琴仍然無可挑剔。

自從神識受到黑暗之力的引動，神除了時時注意路西菲爾靈核的情況，也無意間開始關注起他的思想和感情。

雖然此時的彈奏依然宛如天籟，路西菲爾也沒有把任何情緒反映在臉上，但神還是從他的琴聲中聽出了些許困惑——路西的心不靜。

音樂總是會有意無意折射出靈魂深處的體驗，即使彈奏者不在意，有心人還是能聽得到，何況神早就聽慣了天使們的祈禱。

琴聲婉轉地迴蕩在殿堂裡，耶和華默默地聽著，神瞳注視著路西菲爾彈琴時優美的動作，卻也不失時機地在檢視著路西菲爾的靈核，覺得此時的靈核還算穩定。

一曲奏畢，神對路西菲爾說：「路西，你上來。」

意識到神的確是想讓他到身邊去，路西菲爾放下豎琴，走上臺階，單膝跪在神的腳邊。

耶和華托起天使的手，撫摸手心上留下的傷痕，「說出你心中想說的。比如……你在怨我造了亞當。」

神的動作很輕，路西菲爾沐浴著神的光輝，看著神細微的動作，恍然間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心中有所觸動，雙唇微抖，終於說出心裡的話，「您最近經常去伊甸園，就是為了亞當麼？」

耶和華說：「是，也不是。只是伊甸園去得多了，就想起要創造人類這件事。」

「您為什麼要造人類？假如人類的存在是必然的，那天使呢？有一天，你會不會像偏愛亞當一樣更愛人類，而拋棄我們？」

耶和華看著自己最喜愛的天使流露出少有的困惑和衝動，緩緩解釋：「路西，有些事在做過之後，才會發現所做的是必然，人類的誕生就是這樣的必然，它不在今天就在明天，無法逃避。而我對亞當的偏愛，止於他是人類的始祖，也止於他還太脆弱。」

路西菲爾抬頭望著神，「您早已預見過人類？」

耶和華沉默地點頭。

他撫摸路西菲爾的頭髮，手指順著髮絲遊走到天使的臉頰，寬慰他道：「路西，亞當雖然在某些方面具有特質，也必將成為一個種族的始祖，但他永遠都無法取代你的位置。」

「我的位置……」路西菲爾喃喃地複述著。

平心而論，他真的可以不計較身份和地位，可是假如不計較的代價是離開神的身邊，他不能不在乎。

「他無法取代你的位置。」

神說出的話在空曠的大廳中迴響著，一遍遍撞擊著路西菲爾的靈魂，「路西，記住，這個世界上，與我最相近的……是你。」

神用平常的語氣說出這些話，但路西菲爾仍深受感動。

他用臉頰摩挲著神的手心，感受著神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體諒和溫柔。神雖然有些時候表現得很冷漠，但他可以感受得到，在靈魂深處，神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麼。

「神，我並不在乎位置，只要能永遠永遠這樣侍奉你，追隨你就好。」

天使的話剛剛說完，忽然低頭捂住心口。

他的靈核很痛，有什麼在把持著它，讓它拒絕體會這種感動。尤其是在面對神的時候。

感到一絲魔氣從路西菲爾靈核的封印裡出來，耶和華心中一緊，知道黑暗的詛咒又開始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