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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用清水養在瓶子裡了。如果有一天,連水都沒有了,這梅花……”
青玉般的指甲掐著褐黑的花枝,略一用力,薄綢般的花瓣一抖,花枝已斷,碎瓣零落,飄蕩著跌在他腳邊。
他只怔怔地手邊的斷枝,冰雪般的面龐似要扯開一個輕笑,終究化不開那清寂的冰雪,連唇邊也泛出黯淡的青紫。
他一指甲將斷枝彈落,垂了頭,慢慢走向他的床榻,低聲道:“不早了,阿墨,明天要趕路,快回去休息罷。”
我順從地應了,望著他單薄的背影,腿上卻灌了鉛般邁不開去。
他清淡的身影轉入到天青的薄帷內,身姿仿若要如霧氣般消融在那種淡雅得不真切的顏色中。
他的聲音,也輕得像霧氣,透過薄帷傳出,同樣不真切。
那不真切的聲音,隔了好久卻還能在我耳邊盪漾,細細地在我心間割著,“……阿墨,一定要回來。如果三哥無人可等,苟延殘喘便毫無意義……三哥也累了,不想再等……”
他終於能發出一聲輕笑,可那笑聲中蘊出的絕望和悲涼,讓我驚心動魄,忍不住想衝過去,抱住他,告訴他,我一定會回來,回來後一定天天來看他,我一定不再讓他等,等得連夢裡都不相信我會來看他。
我委實太過自私,始終一廂情願地認定,他淡泊地從不說出對我的想念,必定可以經受得住這種想念。而他也的確很平靜地接受著我為他安排的生活,奢華卻孤寂的生活。
金甲凜,素影弄銀戈(三)
我從來看不到,或者假裝看不到他從施予者轉為被施予者的荒涼和黯然,由著他用詩書和女人排遣心底的憂思,狠著心腸讓他等,讓他忍,直到他等不了,忍不住,如今在和我說,累了,不想再等……
潸潸落下淚來,我正要走過去時,蕭寶溶輕咳一聲,抬高了聲音,略帶沙啞地喚道:“來人,送公主回去。”
小落、小惜等應聲而入,略帶詫異地望著我和蕭寶溶隔著道輕帷淚落漣漣。
竭力忍住淚,胡亂在袖子上擦乾了,我憋著尖細著嗓音,向他高聲道:“三哥,我一定會回來,一定不會讓你等!”
我說著,飛快地跑出了房,奔下樓去。
冬日的夜晚,連臘梅的暗香都冷得徹骨。
或許,在寒冷的日子裡生活得久了,才會連散出的香味都冰冷而絕望。
被折下的梅,維持著梅枝最後生命的水,等不下去的人……
話裡話外,深濃的不祥如這慘淡的黑夜一般,再多的燈光燭火也化不開分毫。
直到坐回公主彩輿上,我還是不安著,只得令人傳了唐寂前來公主府見。
因了我的緣故,唐寂在改朝換代後並未受影響,反而步步高昇,目前正是京中禁衛軍統領,掌握了寧都城內一半以上的兵馬,皇宮內外的安全,自然也是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我叫他來,只是特地吩咐了他,留心頤懷堂的動靜,每日都必須親自去巡察一次。如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詢問留守在公主府的端木歡顏。
前路未卜,端木歡顏既不會武功,又雙目失明,我權衡之下,到底沒把這個智囊帶在身邊,而將他留了在京中。
大敵當前,再不知未來的京中會有怎樣的變故,加之蕭寶溶心緒不穩,不如讓端木歡顏留在京中,萬一有所不測,還可幫著蕭寶溶出謀劃策。
“不管我和父皇、太子那裡怎樣,請唐將軍務必保全惠王!”
我疲憊地說著,給了他自由出入宮中禁地頤懷堂的手諭。
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他還在閒月閣上吟詠著風月,靜靜等著我;或者,我再也回不來,他依然立於翠竹芳草間,伴著他的侍妾們彈琴畫畫,笑語晏晏。
一襲素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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