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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頭只管張著嘴蹦豆子一般往外說，賈璉那臉上紅一陣黑一陣青一陣紫一陣的，&ldo;放印子錢&rdo;四個字一出來，先是驚愕了半日，終呈一片灰白，狠狠咬牙道：&ldo;賈琮，這些話，誰告訴你的？&rdo;

賈琮撇脫道：&ldo;偷聽來的。&rdo;

&ldo;何處偷聽來的？&rdo;

&ldo;好多呢。&rdo;賈琮把摟著那白袍公子的胳膊繞了回來，板著手指頭數：&ldo;有門房聽來的、有廚房聽來的、有帳房聽來的、有庫房聽來的，還有藏在二嬸子窗戶底下聽來的。橫豎我小，也沒人管我，張嬤嬤一眨巴眼睛我便溜出去。待她尋了半日，我又溜回去假裝在花根兒底下看螞蟻，其實是去內子牆聽壁角了。&rdo;

內子牆一帶本是榮國府下人的居所，賈璉聞言竟呆如泥雕木塑一般。

足有兩盞茶功夫，馮紫英嘆了口氣，抬眼與韓奇對了個眼神，向著賈璉苦笑道：&ldo;終是因著我思慮不周惹出來的，且向你陪個不是。&rdo;

賈璉臉上似喜似悲，半日才迷迷瞪瞪的搖搖頭：&ldo;與你何干？他說的都是實話。舍妹讓她乳母欺負了許多年，闔府上下都知道，竟是唯有主子不知道。如今想想，只怕也未必主子們都不知道。&rdo;

賈琮掙扎著要下地，那白袍公子便放他下去，他立時跑去賈璉身邊抱住胳膊道：&ldo;原不與二哥哥相干的，不是咱們不聰明，是他們太狡猾。&rdo;

賈璉嗤笑一聲，道：&ldo;咱們不是不聰明，只不過是睜眼瞎罷了。&rdo;

賈琮把臉貼上賈璉的胳膊，惆悵道：&ldo;何嘗當真是睜眼瞎呢，不過沒法子、裝睜眼瞎罷了。咱們老爺偏不愛念書，不得老祖宗喜歡。咱們府裡頭還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麼。哼，二叔念書很厲害麼？又不是正經科舉的。成日附庸風雅裝斯文，哪裡比得了我爹實實在在的。我爹本是個將軍，要念書做什麼。&rdo;

韓奇馮紫英都有幾分聽不下去了。縱然那是他老子、他偏心眼子，也沒有這麼偏的。賈赦那老混蛋是個什麼東西，京裡頭誰不知道。反是那白袍公子眼角含笑，低聲向他二人道：&ldo;子不言父過乃是一句虛話，偏我瞧著這個小傢伙倒是當真念著他父親的。&rdo;

賈璉又寂然半日，忽然開口道：&ldo;往日都誰欺負你的？&rdo;

賈琮乾脆爬到他身上去，坐在賈璉大腿上，又摟住他項子道：&ldo;好哥哥，算了吧，我知道你疼我的。世人本來嫌貧愛富，管的了一個，又豈能管的了闔府？來日我用功念書，正經考科舉去，考給老祖宗並二叔瞧，看誰還欺負我。這府裡的傢俬橫豎原本輪不到我惦記，都給寶玉哥哥好了。&rdo;

馮韓二人並那白袍公子本來都凝神聽著，聽到最後一句，齊齊深深看了賈琮一眼。賈琮只做不知。

賈璉譏誚道：&ldo;為何給你寶玉哥哥？&rdo;

賈琮勸道：&ldo;二哥哥、親哥！許多事兒呢，不服氣也不成的。&rdo;言語中竟有幾分語重心長，如老媽子一般。&ldo;我也怨老天竟要下雨打雷呢，總嚇得我直哭。難道我怨了他、他便不打雷了不成？我是個什麼東西呢？咱們這府裡都是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愛給誰給誰去。&rdo;

賈璉森森的道：&ldo;這府裡，老爺才是當家人。&rdo;

賈琮白了他哥哥一眼：&ldo;哦，那他怎麼住到花園子裡頭去了，倒是二叔住的榮禧堂。&rdo;

賈璉啞然。

趁賈璉滿腦子跑羊駝的功夫，賈琮將臉埋在他懷裡轉了轉，眼睛瞄到馮紫英韓奇並那白袍公子三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