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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咬緊下頜,但他說出來的話是,「你掌握了你的運氣,老爸。」
「有時候,」他父親說。「但有時候是運氣掌握你。」
他們沉默相對一會兒。喬的心臟從來沒跳得這麼厲害。在他心中猛敲,像個瘋狂的拳頭。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個外來的東西,或許就像雨夜中一隻迷途的狗。
他父親看看錶,然後又放回背心裡。「剛轉進州立監獄的第一個星期,大概會有個人來威脅你。最晚第二個星期就會出現。你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出他想要什麼,不論他有沒有說出來。」
喬覺得嘴巴好乾。
「另一個人——像個大好人——會在操場裡或食堂裡支援你。等他把另一個人擊退,他會提出在你坐牢期間保護你。喬?聽我說。你要傷害的就是這個人。你要狠狠傷害他,讓他再也沒法恢復過來傷害你。你要毀掉他的手肘或膝蓋,或者兩者都是。」
喬的心臟跳到喉嚨口了。「然後他們就會放過我嗎?」
他父親露出緊張的微笑,看似正要點頭,但笑容隨即消失,也沒點頭。「不,不會的。」
「那怎樣才能讓他們放過我?」
他父親別開目光一會兒,下巴抖動。等到他再度看著喬,眼中沒有淚意。「什麼都不行。」
7 它的嘴巴
從薩福克郡看守所到查爾斯屯州立監獄,兩地相距只有一哩多一點。他們被送上巴士、腳踝鎖在巴士地板上,中間所花的時間都夠走路過去了。那天早上移監的有四個人——一個瘦黑人和一個俄羅斯胖子,他們的名字喬始終不曉得;外加一個虛弱而顫抖的白人小鬼諾曼,還有喬。諾曼在看守所裡的牢房就在喬的對面,所以兩人聊過幾次。諾曼入獄前在畢肯丘平克尼街一家馬廄裡工作,不幸迷上了主人家的女兒。那個十五歲的女孩懷孕了,而現年十七歲、十二歲就父母雙亡的諾曼,則因為強暴罪而被判入獄三年。
他告訴喬他一直在讀他的聖經,準備好要為他的違法行為贖罪。他跟喬說天主會與他同在,說每個人身上都有良善,在最卑賤的人身上也都還有少許,還說或許到了州立監獄那邊,他會發現那邊的人更良善。
喬從沒見過這麼害怕的人。
當巴士沿著查爾斯河路顛簸行駛時,一名警衛再度檢查他們的腳鏢,同時自我介紹說他是漢蒙先生。他告訴四名犯人說他們的牢房在東翼,當然,那個黑人除外,他會住在南翼的黑人區。
「但不管你是什麼膚色、信什麼教,規則在你們身上全都適用。絕對不要直視警衛的眼睛。絕對不要質疑警衛的命令。絕對不要越過牆邊的泥土路。絕對不要以不衛生的方式碰觸自己或別人。乖乖坐你的牢,不要抱怨也不要使壞,這樣大家就沒事。」
這座監獄已經超過一百年了;原來是黑色花崗岩建築,後來又陸續加蓋了紅磚結構。監獄的整體形狀呈十字形,中央塔樓往四邊延伸出四翼。塔樓頂端是一個圓頂,二十四小時都有四名持步槍的警衛駐守,各自對著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以防犯人跑掉。監獄四周環繞著鐵軌,還有從波士頓北端區一路沿河延伸到薩摩維爾市的眾多製造廠、鑄造廠、紡織廠。那些製造廠製造出鍋爐,紡織廠製造出織品,鑄造廠則散發出鎂和銅和鑄鐵的臭氣。巴士駛下山丘進入平地時,天空被一層濃濃的煙霧遮蔽。一列東方貨運公司的火車鳴笛,他們必須在平交道前等列車開過,才能穿越鐵軌,走完最後的三百碼,抵達監獄。
那輛巴士終於停下來,漢蒙先生和另一名警衛開啟他們的腳鏡,諾曼開始發抖,接著啜泣起來,淚水像汗水般從下巴滴下來。
喬說,「諾曼。」
諾曼看著他。
「別哭。」
但諾曼停不下來。
喬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