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催生與逼死(第1/2 頁)
“汝不懼先帝夢中問責,謂汝不孝乎?”顧笙把玩著流光溢彩的杯盞,裝腔作勢戲謔而言。
蕭硯隨嗤笑一聲“父皇在位之際,勤勉政務,早起晚睡,作息如同雞犬。如今終於離世長眠,又怎會再度辛勤地託夢於我。”
“就算是託夢,也是贊朕有堯舜之姿。”
說到此處,蕭硯隨頓了頓,斂起眉眼間的得意,聲音又輕又無奈“笙笙,朕知你不喜惠娘娘。”
“徐郴的罪行,惠娘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顧笙瞳孔深處劃過一抹複雜,她很難不遷怒。
“街角勤勤懇懇風雨無阻搭著鋪子賣豆腐花養遺腹子的張娘子,挎著竹籃走街串巷賣繡品的秀秀,晴雨茶樓裡瞎眼說書先生的小孫女,都死在了徐郴手中。”
“你我在張娘子的小攤上吃過豆花,大手一揮買下過秀秀籃子裡所有的繡品,給說書先生的小孫女帶過糖葫蘆和小糖人。”
“這只是與你我相識之人。”
“只是徐郴作孽的冰山一角。”
“那些人死前受盡凌虐,死後身背汙名無葬身之處,徐郴呢?”
“以徐郴的罪行,闔族流放都不為過。”
“徐郴的一條爛命,能賠的了那麼多的苦難嗎?”
“更莫說明面上是被砍頭扔在了亂葬崗,成了孤魂野鬼,實際上呢?”
“惠太皇貴太妃自以為隱蔽的安排了聲勢浩大的水陸法會,在國寺和五臺聖地都為其供起了長明燈,日日接受香火供奉。”
“就連徐郴的子女,在惠太皇惠太妃和徐家的庇護下依舊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張娘子的遺腹子呢?被溺死在水缸裡。”
“說書先生的小孫女,死時尚在垂髫之年。”
“我有時候真想問問惠太皇貴太妃,日夜誦經拜佛,誦的哪門子經拜的哪門子佛求的到底是什麼?”
“整日端的悲天憫人的姿態,身上時時縈繞著檀香,手腕上的佛珠穿磨的發亮。”
“卻始終都吝嗇於對那些被徐郴害的家破人亡的苦主施予援手。”
“呵,惠太皇貴太妃拜的佛還真是餓了,飢不擇食,對信徒倒是一點兒不挑剔。”
“就這還遷怒謝逾和霜霜,不怕是誦的經燒的香都鑲在了臉皮上。”
顧笙刻意壓著聲音,除卻蕭硯隨,也唯有隨侍在左右的四季和梁安能聽到。
梁安恨不得堵住雙耳的同時,又止不住豔羨於顧皇后這張嘴,發揮依舊穩定。
四季則是習以為常的為顧笙斟滿杯盞“娘娘,您潤潤嗓子。”
該罵罵,該保養就得保養。
顧笙將那杯果酒一飲而盡,清冽的口感與香甜的滋味交織在一起,瞬間澆滅了心中的怒火,使她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
蕭硯隨戰戰兢兢,很有眼色的為顧笙剝著果子皮。
酒過三巡,大殿中的官員也漸漸將捐獻善款一事拋在腦後,尷尬的氣氛,徹底消弭。
就在顧笙打算離席,私下召見下堂嫂寬慰一番時,吃了悶虧的成王又出么蛾子了,似是想扳回一城。
只見一把年紀的成王趁著官員及其家眷鴉雀無聲恭送顧笙之際,重重的嘆了口氣。
顧笙表示,她從未聽到過如此響亮又漫長又一波三折的嘆息聲。
搞得好像嘆了這口氣,這輩子都不喘氣了似的。
面對如此譁眾取寵的嘆息,她就是想裝聽不見都難。
既然成王不識好歹,把臉都湊過來讓她打了,她就這麼走了,顯得好像怕事似的。
這輩子,她顧笙從來就不知道怕事這兩個字怎麼寫。
打臉,不打白不打,打了還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