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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瞳孔浮現一點不受控制的血色,紅得猙獰:「閉嘴!」
「如果沒有我,你們根本到不了神宮遺址。說起來,我還是你的恩人。」
祂輕飄飄地微笑,殘忍地落下最後一根稻草,用言卿的聲音天真委屈地說。
「言卿,你就那麼討厭我?」
——你就那麼討厭我?
轟得一聲,將心臟血淋淋撕開一個口。
逼得他雙目赤紅去看冰冷的真相。
言卿雙手顫抖,嗚咽一聲,抱住腦袋,崩潰地彎下身來。他坐在廢墟上的黑石上,瞳孔是紅的,眼白也是紅的。裡面蘊著淚,卻固執得不肯落下。
謝識衣是怎麼看他的。現在,他徹徹底底理解了。
原來——厭惡是真的。噁心是真的。
所有他自以為是同甘共苦的日子。對與謝識衣來講,都是被惡鬼寄生忍辱負重的歲月。
原來,他說的真的想殺了他,從來不是在說笑。
言卿的絕望和難過好像是祂最好的養分。魔神饜足地舔了下唇,在迷霧中走出,沒有露出身形,只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眸,流光剔透,帶著化不開的濃稠惡意。
魔神微笑:「言卿,你現在不殺了他,他之後也一定會殺了你的。」
言卿現在聽不進去她的話。
他赤紅著眼,愣怔地抬頭,看著神殿那條長長的走廊,上面的血跡已經凝結乾涸,隱入盡頭的黑暗裡。謝識衣走的每一步他都記得很清楚。一步,兩步,三步,四步……從神宮入口到那扇緊閉的門,一共四十一步。他來來回回走了無數次,每次走著走著就出神,神遊天外,忍不住去想謝識衣當時的心情。
過往的記憶太過美好。以至於言卿總在想,他們之間會不會有誤會,在想等謝識衣出來後要不要好好說明白。
可現在,什麼都清清楚楚了。魔神用最決絕的方法,打醒他的自欺欺人和自作多情。
祂之於他,就是他之於謝識衣。他對祂有多噁心憎惡,謝識衣就對他……
言卿一下子短促地笑出了聲。
所以當時,聽到他問出的那句「你就那麼討厭我?」
——謝識衣心裡得有多荒謬和好笑啊。
神像垂眸,悲憫無言,看著少年蜷縮身軀,在這無盡的長夜寂靜的海底,雙目猩紅,絕望崩潰,眼淚都流不出來。
一牆之隔。
「這把劍無主無名,今日傳於你,給它取一個名字吧。」
謝識衣換了身紅色的衣袍,他面板生的白,墨發三千,樣貌集煞氣與妖異於一身。可氣質卻冷得很,像是荒原大雪,凝著千山劍氣。
南斗帝君早與魔神同歸於盡,剩下的不過是來自上古時期,留下給後人的神識。
謝識衣在神殿中歷經十方生死,才走到了這一步。
接過長劍,眉眼間也沒有一絲欣喜。
南斗帝君說:「你天生琉璃心,是天地間最適合修無情道的人了。」
謝識衣垂眸道:「我知道。」
南斗帝君好奇:「你知道?那你之前怎麼不修無情道?我見你經脈毀過一次。若是重來之時修無情道,現在定然不會只有元嬰期。」
謝識衣手指撫摸上長劍,任由鋒利的刃將指腹劃破,看著鮮血直流。劍刃渡著寒光,也照應出他空寂荒蕪的眼眸。
謝識衣蒼白笑了下說:「嗯,以後會修了。」
南斗帝君說:「好,可想好給這把劍取什麼名?」
謝識衣說:「不悔,就叫不悔吧。」
第59章 破鏡(五)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他沿著謝識衣留下的血跡,又把神宮從門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