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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不甚清醒,身上的衣衫也溼透了,當真是做了一個令人不怎愉快的夢。
他掀了簾幕下床,倒了一杯水,壺中的水放了一夜已經涼透,順著喉嚨而下,很不舒服。窗外天色泛起淡青色,推開窗子,石階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塵世,倒多了幾分純淨。寒風裹著細細鹽雪鑽入衣領之中,祁旦緦打了個寒顫,關了窗子,又坐回到桌旁。
已是深夜,銀雪裹照,萬籟俱寂。只有寒風颳擦房簷的聲響。
方才,他夢到了許久未見的雲頓,夢中的雲頓依舊是屬於她的活波歡樂,她奔跑在廣袤的草原上,追趕鹿兒羊兒,清澈的眼中是滿滿的幸福,祁旦緦便如此望著,望著,一直望進那最深的地方,倏爾,那一灘清澈的水動盪了幾分,有鮮紅的顏色盪漾開來,再一眼望去,看到的卻是一個滿臉悲傷與憔悴的姑娘,她看著祁旦緦失聲痛哭,滴落的眼淚彷彿是控訴著他的無情無義,祁旦緦一陣揪心的疼,他想上前擁抱著她,擁抱著這個他心裡的姑娘;卻有人在這時抓住了他的手臂,扭頭看去,卻是那張俊朗的有些鋒利的臉,他不悅的蹙著劍眉,說道:“祁旦緦,你要作甚去?”
汝修?祁旦緦訝異,再去看雲頓,她衣裙似在狂風之中翻飛,越來越看不真切,身影如同齏粉慢慢消散,祁旦緦心痛如割,他要挽留,卻見汝修也如此般消匿不見,祁旦緦難以兩全,最後卻是誰都未留下。
祁旦緦不禁有些孤寂。
他來到這座被眾人膜拜稱頌的巴布白宮已有月餘,前些天桑傑為他舉行了盛大禪宗的即位儀式。即位以來,他每日晨起做課誦經,接見各類人物,忙碌一些瑣碎之事,日子倒也安穩,桑傑每日會來檢查他的功課,教他如何處理民事政事。桑傑告訴他,三年之後,待他德行修滿便讓他開始處理政事,祁旦緦對此並未有何怨言,他本就不擅長這些,如今有時間學習,自然也是不錯的。只是他獨自一個在藏都,雖是身居高位,卻無半點歡愉,整日只能被困在這座清冷的小院,從前也是整日讀經課業,只是身邊還有愛人親友,卻不像如今這般淒冷。
祁旦緦睡意淺了,便披上一件大氅,開啟房門走到小院中一側老樹下,老樹前方歪著一口水缸,水缸靠著一塊光滑的大石塊,銀裝素裹,大地都披上了厚厚的銀氅,祁旦緦走過去掃了掃石塊上的積雪,坐下,身上帶著剛起身的熱氣,此刻倒也不覺得寒冷,冰涼的空氣吸入比重反倒覺得頭腦清醒不少。
自到此處,祁旦緦便再沒見到過拉藏,聽聞他被桑傑發去某個地方做祭壇祭祀,也有傳聞說他被罰去藏經閣整理經卷,也不知哪個是真。他卻是如今祁旦緦唯一熟悉的人了。儘管,他從未真心待他如友。
如今細細想來,拉藏當初將他帶走,並未是為了不讓他去藏都,而是利用他尋找佛祖舍利,佛祖舍利雖異常珍貴,除卻安撫民心和眾佛家弟子之外,似乎並無他用,祁旦緦當真想不明白拉藏拿著佛祖舍利是為何。桑傑如今是藏都的理事第巴,掌控著整個佛國,他想是很看重拉藏,意在將他培養成下一任固始汗,然而拉藏卻並未將他找到佛祖舍利之事告知桑傑。這其中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秘密,權臣傾軋,哪怕是在佛國也不鮮見。
他不能做甚麼,只想獨善其身。
“諸苦所因,貪慾為本;若滅貪慾,無所依止。為滅諦故,修行於道;離諸苦縛,名得解脫。”祁旦緦喃喃,“一切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如此道理,世人皆懂,卻依舊有人執迷。”如此坐了許久,直到感覺身子涼透,祁旦緦才回到了屋裡。
☆、皈依
三年後。
藏都,夜市的一間漢人茶寮內,臺幕上演著生動的皮影戲,藏都百姓對此很是新鮮,茶寮開張雖不足年,來人卻是很多。茶寮佈置簡單,臺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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