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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舔著爪子安安靜靜地看著。
蘇彧手腳麻利地殺了魚,洗淨,放到了砧板上。
幾道寒光閃過,案板上的鮮魚。就被片成了一疊水晶魚膾,薄而透,肉色粉嫩,每一片都整齊漂亮。
菜刀落到他手裡,倒也像是成了一件不普通的事。
他捧了一碟彎腰送到元寶跟前,而後重新去洗淨了雙手,才開始點了火燒熱了油鍋。
一道鴨羹湯。擱了姜霜去腥提鮮。有姜味。卻不見姜。
大哥連餿了的饅頭都能嚥下去,卻偏偏不吃薑,所以他做了姜霜。老薑洗淨磨碎後。用絹篩濾過,再曬乾成霜,就可以不見姜形。
這是大哥最喜歡的菜。
至於二哥,口味清淡。最喜歡一道拌冬菜心。取嫩菜心風乾一兩日後,用水焯熟。或用細鹽略醃漬片刻,再加秋油、糖醋拌勻即可。
他記得,往年飯桌上若有這道菜,二哥就能一口氣吃上三大碗飯。
他爹總笑。說三哥沒福氣,吃菜何來的氣力,男人總是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
但他爹最喜歡的那道菜。卻是火腿煨筍,用冬筍幹配火腿肉。入雞湯煨到湯色發白,便成。他爹嘴上說著男人要吃肉,可每回這道菜上了桌,卻總先挑筍塊吃。
至於點心,做了豆沙卷就行。
蘇家一門的大老爺們,行軍打仗,行伍出身,卻偏偏都好吃口甜的。
今兒個,是他二哥的生辰。
人活著的時候,每逢生辰總是要好吃好喝高高興興過一天的。可人一死,也就只能過過忌日了。
二哥死的時候,才十八歲。
沒娶妻,沒成家,沒子嗣。
但二哥有喜歡的姑娘,他知道的。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二哥告訴他,等到他從燕門回來,就上那姑娘家裡提親去。
可二哥再也沒能回來。
大哥走得更早,大嫂懷著身子在家裡等他,等來的卻是一封訃告。她沒哭,但心裡只怕早已淚流成河,胎氣一動,小侄子提前了兩個月落地,瘦瘦小小的,一出孃胎就開始吃藥。
他如今四歲了,早就會叫爹,卻從來也沒有見過他爹。
有時候,他會仰著頭問蘇彧,五叔,五叔,我爹爹去了哪裡打仗,是不是很遠,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蘇彧聽著,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小侄子沒了爹,他也沒了爹。
頭一年去重陽穀,他嘴上沒說,心裡可恨死他爹了。他覺得他爹不要他了,憑什麼四個哥哥都能在家裡待著,他就要被丟到荒山野嶺?
他生了他爹一整年的氣。
等到年關上,他爹來谷裡接他家去,他就板著臉不理人,裝不認得。
他爹就哈哈大笑,大手一伸就把他打橫抱了起來架到了肩頭,說:“小東西反了天了,還敢不理人!”
他怕高,摟著他爹的脖子不敢動,歪歪斜斜地靠在那喊:“放我下去!”
“就不放!”他爹聽了更樂,把他抱在那當球拋,嚇得他半天沒敢吭聲。
有一年京裡下了很大的雪,白皚皚的,幾乎將京城埋在了底下。
他爹就領著他們哥幾個堆雪人,堆個醜八怪說是他,他不哭也不鬧,默默也堆一個雪人,更醜,說是他爹。他爹就笑,笑得連枝椏上的積雪都被震了下來。
洪亮的笑聲,猶在耳畔,清晰如同昨日。
但雪人會化,人也會死。
他爹再也不會笑了。
灶裡熄了火,蘇彧洗淨雙手,在桌前坐定。
一張小方桌,四個位子,四雙筷子,四隻碗。
他斟了一杯酒,是燒刀子,很烈,不純,糙得很。但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