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簷下燈光通明,一眾丫鬟婆子便都直勾勾朝她望了過去,像看個天大的笑話。
連二爺是個痴的,雲甄夫人為其續絃,說白了也只是為的找個能近身照料他的人。可朱氏同連二爺睡在一間屋子裡,大半夜的卻叫連二爺跑得沒了影,竟連個人也看不住,留她何用?
值夜的丫鬟亦是重罪,可到底不比朱氏犯的錯。
金嬤嬤是府裡的老人兒,奶大了連二爺不提,在雲甄夫人跟前也是頗說得上話的人物,她原對朱氏並沒有太大不滿,可這一回也還是忍不住不悅了。
廊下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幫朱氏說上半個字。
連二爺這時候又跳了出來,瑟縮到金嬤嬤身旁,揉著耳朵細聲撒嬌:“嬤嬤,我耳朵凍得疼。”
“怎麼個疼法?疼得厲害嗎?”金嬤嬤趕忙墊腳仰頭看去。
朱氏愈發不敢吱聲。
若生更是啞然,說她爹傻吧,這還知道落井下石……
她看看朱氏身上披著的松花色柿蒂紋披風,鬆垮垮的,顯見得是匆忙間胡亂一披,不曾仔細理過。又見她垂著眼不敢上前來,身邊掌著燈的丫鬟亦離得遠遠的,似乎根本沒有將她這新太太放在眼裡,若生不由得斂目沉思起來。
須臾,她看向了她爹,皺眉道:“您要是大晚上不亂跑,這會能凍著?”
連二爺立即垮了臉,委屈地喊起了金嬤嬤,“嬤嬤,她說我!”
金嬤嬤便對若生道:“姑娘,這哪能是二爺的錯,畢竟……”
“嬤嬤怎麼忘了,”若生輕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這府裡角角落落還有哪一處是爹爹沒去過的?怎麼溜出門去,他可多的是法子,您就是派了門神鬱壘與神荼來看著,也保管成不了事。”
金嬤嬤聞言略顯吃驚地看了她一眼。
話雖未明說,可實實在在是在為朱氏撇清干係。
若生內心坦蕩,便也不避她的視線,隨即道:“都別愣著了,天寒地凍的,站在廊下做什麼。”
眾人連忙應了是,各自散去。
他們一行人也進了燒了地龍的屋子,外頭寒風刺骨,裡頭暖入仲春。甫一進門,連二爺便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朱氏趕緊轉身吩咐下去,讓送了熱水來。
誰知訊息送了過去,灶上的人卻“呸”了聲,說大半夜的要什麼熱水,閒得發慌呢這是!
天寒,而今又是夜半,該歇的早就都歇下了,值夜的婆子偷懶,水並不大熱。
傳話的大丫鬟掃一眼小廚房內,連門檻也不邁進,拋下一句“趕緊的”,扭頭就走。
左右她只負責遞信,旁的一概不理。
灶上負責送水的粗使丫鬟探手試了試水溫,卻不高興了。
婆子繫著腰間的汗巾子,見狀撇撇嘴,道:“你只管送了冷的去,怕怎的!昨兒個就是這麼送的水,上頭不也沒響動?何況這水還是溫的呢!”
這麼一說,倒也沒錯。
於是這水就這麼送過去了。進了屋子裡,上頭連絲熱氣也不見。
朱氏愣了愣。
若生正朝她走去,一眼看見,便問:“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下去看看。”朱氏見是她,急忙搖頭,抬腳要親自往灶上去。
她對待若生的方式,一直是小心翼翼的,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朱家早些年是從遍地綺羅的姑蘇城遷來的,朱氏一口的吳儂軟語,就連發火時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更不必說現下這般。
若生也只見過一回她聲色俱厲的模樣,那還是在她要朱氏帶著幼弟若陵悄悄離京的時候。
可朱氏咬牙哭著說,死也不能拋下她。
憶起往事,若生的心頭像是堵了塊石頭,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