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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窩 三(2)

&ldo;別人還聽到什麼？&rdo;方隊長沉著臉啟發。

所有的&ldo;雞&rdo;都興奮了，這回抓住這個大頭。無論什麼時候，揭發別人總比自己交代痛快，何況這是每年算總帳，關係到自己的前途。最重要的是人人都清楚：總結的最後期限快到了，有了九斤黃頂缸，隊部就不可能再去揪別人的小辮子。據說原始社會食人部落逮了俘虜，每天殺一個燒烤，只要清早有一個被選中，其他俘虜就都鬆一口氣，至少這一天太平了。俘虜們甚至還會提高覺悟，自動每天推出一個犧牲品來填飽統治者的肚子換得自己一天的活命！幾千年祖宗傳下來的經驗，到了二十世紀中葉，得到大大的發揚，尤其是每逢運動定出鬥爭物件比例和指標的時候。五七年反右那會兒，有些單位領導完不成上級發下的右派指標，結果自己去湊數，便是個例項。&ldo;雞&rdo;們這時顧不得什麼至親好友，保命要緊：

&ldo;……電視機不止兩臺……&rdo;

&ldo;……她還說有一百斤掛麵……&rdo;

……皮鞋……毛料……毛線……棉花……棉布……都是市面上憑票證配給的俏貨。看來九斤黃加入一個盜竊團夥。老母雞覺得奇怪：我怎麼一點不知道？給她保媒拉縴那會兒，她住在我家院內的小棚子裡，沒見過她往家裡搬過這些東西。喝！白勒克又揭發她偷了個大衣櫃，那小棚子擱得下嗎？

&ldo;邵艷桃，你怎麼不發言？&rdo;

唷！點到我了！得順口答音，這幫&ldo;雞&rdo;們的話都有水分。要說編排人，老孃還不會？老母雞趕緊開口：&ldo;是！是！黃春花還有沒交代的罪行，她騙的第六個漢子是個百貨公司經理，那個經理給她的東西多了去了‐‐&rdo;

&ldo;黃春花！老實交代！&rdo;

九斤黃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為了抬高身份在雞群中瞎吹會落下這麼個結果。她心裡一個勁兒篩糠，打算把形勢扳回來：&ldo;我‐‐我‐‐我就是跟城裡人搞物件，結了婚等人家上班，捲包兒一走。&rdo;

&ldo;光是捲包？她們揭發的不都是你自己說的？還都是要用票證才能買的東西，你老實不老實？&rdo;方隊長認為她在耍花招。

&ldo;老實……老實……&rdo;

&ldo;不老實交代，進禁閉室去呆兩天！&rdo;

&ldo;我說‐‐我說‐‐&rdo;九斤黃眼見剛出禁閉室的老母雞幾乎是手腳並用爬進號子的，想起那口&ldo;冰箱&rdo;，她機靈靈打了個冷顫，連聲答應老實交代。要表現老實，必須交代出別人沒揭發的事實。可憐九斤黃面對的是一座&ldo;山&rdo;。為了眼前不進&ldo;冰箱&rdo;她乾脆心一橫，大堆大把地往&ldo;山&rdo;上添土。

謝蘿低著頭刷刷地記了十幾張紙。電視機已經變成幾百臺，半導體收音機將近一千臺，毛線好幾百斤，還有數十條棉被……這些贓物都夠塞滿一個大倉庫。九斤黃的同夥少說也得上十個，還得配備一輛解放牌卡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