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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走回去時,不知是不是受到信箋的蠱惑,總覺得樟樹林鬼氣瀰漫,就好像許多隻手會從地裡伸出來,把我拖到無底深淵中。好在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回到渡場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過,我開啟門,到拉亮電燈這段時間,心臟狂跳不止,很害怕又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從門縫下塞進來。這一次,我開門後沒有異狀出現,除了那張紙還在我手上,一切都平靜無奇,之前的事彷彿只是我的夢境。
這一晚,我半睡半醒,甚至好幾次爬起來把門開啟,每一次都覺得外面有人,可每一次卻又失望又驚恐地發現一個人都沒有。早上,苗姐天剛亮就來到渡場,叫韓嫂把早飯快點做好,她要和大家一起去火葬廠。我洗完臉望了望天,總覺得暴雨將至,夏天的高溫驟降,陰風陣陣,藍天都被塗上了一層死灰色。
&ldo;黃丁意,別磨蹭了,快去穿衣服啊。&rdo;苗姐看我拿著毛巾走回宿舍,便跟來催促。
上次,唐二爺被送去火化,大家都穿著黑西裝,像黑社會一樣,惟獨我穿得最隨便。倒不是我不想穿,而是苗姐沒給我準備,我也沒閒錢去買那種衣服。哪知道,苗姐看我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就說我不遵守死者,特別死者還是相處半年多的朋友。我想說天氣炎熱,穿那些衣服會出汗,可偏偏天氣竟如秋天一樣涼爽。
胡隊長聽到聲音,邁出房間後就出了個餿主意:&ldo;黃丁意可以穿賈瞎子的衣服啊,他們身材差不多,應該很合身。&rdo;
我呃了一聲,吞吐道:&ldo;這……這怎麼行,這更加不尊重賈瞎子了吧?&rdo;
嶽鳴飛已經穿戴好了,他走出來後也附和道:&ldo;我看行。黃丁意,你就聽大家的吧。&rdo;
我左右為難,穿死人的衣服,這怎麼合適,尤其還要送對方去火化呢。糾結再三,我擰不過大家,只得同意胡隊長的提議。看我穿好了,嶽鳴飛就取笑我,穿得還像模像樣的。要不是苗姐呵斥,不許我們嬉笑吵鬧,嶽鳴飛肯定會說個沒完沒了。折騰到九點,包括韓嫂在內,我們一行人才從渡場出發,前往鎮上的人民醫院把遺體領出來,再送往鎮外的火葬廠。那家火葬廠離鎮子非常遠,等我們到達時,吃過早飯的我又餓了。
這是我進入渡場後,第二次來到火葬廠,沒想到間隔時間這麼短。下車後,我抬頭往上一看,一群烏鴉正好從頭上飛過,發出刺耳的叫聲。強風吹過,我們冷得打顫,松柏林也被吹得呈現一邊倒的樣子。廣西每年夏天都會有洪澇出現,這種強風強雨年年可見,並不稀奇了。
火化遺體不是一兩分鐘的事,彝山火葬廠的裝置很落後,以前都是使用燃煤式火化機,今年才開始購買了一套燃油式火化機,否則火化一具遺體需要的時間就是大半天,甚至一天。遠遠地,我們還沒把遺體送進火葬廠,在松柏林帶外面就聞到一股奇怪的焦味。我聞到這味道,心想這是火化遺體的味道嗎?之前送唐二爺來,沒有那麼強的味道擴散呀,難不成有殭屍從爐子裡跳出來了?
火葬廠的火化車間就在松柏林帶裡的一片空地上,還有幾排矮樓在附近,由於平時沒什麼人來,所以雜草比渡場的還高。火葬廠的負責人是一位白髮老頭,我們遞交了檔案,簽好了字就由工作人員把遺體推入火化車間。不過,白髮老頭卻告訴我們,他們新買的燃油式火化機出了故障,所有的火化爐都不能用了,今天火化賈瞎子,只能用以前的老裝置了。
苗姐一聽就犯愁了:&ldo;那不是要燒一天?我看這個天氣,馬上就要下大雨了,到時候回鎮上多麻煩。&rdo;
&ldo;沒辦法啊,爐子燒化了,可能生產商賣了次品給我們,你們沒聞到燒焦的味道嗎?&rdo;白髮老頭聲音沙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