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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山送我女兒去的醫院,也是親眼看著他剛救出來的人就這麼沒了呼吸。」
王斌至今也忘不掉那一幕的場景。
火燒雲染透了醫院走廊的牆壁,紅得艷麗奪目。
窗戶透在地面的陰影將周圍山框在裡面。他默默地站在急診門前,身上很多處傷勢,肩膀上還有被燒焦的殘渣,灰頭土臉。像是被絕望籠罩,整個人跟丟了魂般。
周圍山機械的一遍一遍對他說對不起。
哪怕王斌一遍一遍地說感激。
「他整個人都很空洞。」王斌說。
當時的王斌還沒有意識到失去女兒的痛苦,意外來得太快,太措手不及。
他知道他怨不得任何人。
「推著我女兒遺體出來的時候,周圍山就站在我女兒急診的病床,他很久都沒走,連護士都以為慧慧是他的女兒,還去寬慰他。」王斌苦哈哈地笑著,有些回憶埋在心裡太久,突然一股腦地釋放出來,他竟然不覺得沉重。
只有輕鬆。
「慧慧遺體下葬的那天,周圍山又來了。他把我單獨叫到旁邊的飯桌,我們喝了好多的酒,他跟我說他也有一個孩子,跟我家慧慧呀是差不多大的年紀。」
「他說水火無情,但他有一名消防員應該承擔的責任。所以他擔心有天他不幸犧牲,他連遺書都沒得時間去寫,可他不想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孩子的生命裡。」
「然後他遞給我個信封,那是他提前寫好的一封信,說要寄存在我這裡。為了這個念想,我就一直在這裡等。」王斌說到最後,有點哽咽,「我其實希望他的孩子不要來,那樣就說明他還活著。」
「但我又希望他能來。」
塵封的回憶落定。
在那以後,王斌就一直守著這封信。
後來沒多久,工廠損失過重倒閉,附近的工人們全部都下崗,他們或是去了華江市裡做工,或是背井離鄉遠走高飛。
留下來的,都是走不掉的。
王斌看到初星眠遞過來的日記本,上面眼熟的幾個字讓他頓時就哽咽。
那頁的紙面還沾了不少的菸灰。
王斌想伸手去碰,但黝黑的手指在探出去的瞬間,又窘迫地收了回來。
「既然他把資訊傳遞給了你,這封信我就交到你手裡吧。」王斌有點沉重,卻又如釋重負地說道。
稍一頓,他問:「你知道周圍山的孩子,現在在哪裡嗎?」
初星眠怔了怔,點頭。
「他叫什麼名字啊?」王斌說。
初星眠掌心驀地攥緊。
她斂眸,下意識屏住呼吸。半晌,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周晁嘉。」
「周晁嘉?」王斌擠了擠眼框四周的濕氣,他跟著初星眠唸了遍,低著腦袋:「很好聽的名字啊。」
王斌住的地方離馬路不遠。
但與其說是住的房子,倒不如說是街邊危房的小棚。
房間裡面的設施都很簡陋,平日裡撿來的廢棄礦泉水瓶擺在角落裡。
王斌從床底拿出個紅木漆面的盒子。
周圍的物品都很破舊,唯獨這個盒子光亮嶄新,能看得出來經常被擦拭。
王斌小心翼翼地開啟鎖頭。
裡面很寬敞的箱內,孤零零地躺著一封信紙。紙張很單薄,邊緣稍微泛黃。
王斌把手擦了擦,拿出信遞給了初星眠:「給你吧。我承諾周圍山的事情。」
「今天,到此為止。」
捧著信紙,初星眠不知道說什麼。
臨走前,她瞧見王斌蹲在地面盯著空箱子看,「王斌叔叔,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在這件事已經完成以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