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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玉折淵。
他發現倘若細細數來,他與玉折淵從相見到離別,從重逢到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交織謊言與欺騙,唯一變化的,大概就是玉折淵對他的「利用」不再單純,變成了另一種不正常的「佔有慾」。
「但其實我可以理解。」聞嶽道,「我與仙君本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仙君血仇在身,不可能顧忌一個只想活命的螻蟻,利用我而不殺了我,已經是仁慈與恩慈了。」
「我又怎敢奢求太多?」
「……」
誅心之語不過如此。一瞬間,玉折淵以為聞嶽給自己判了死刑。所有剋制與理智頃刻崩塌,他幾乎脫口而出:「——不是的!!!」
「那是如何?」
玉折淵臉色慘白,發現自己壓根說不出口。
說他其實早就動心卻未發覺?早就偏愛卻不自知?
意識到自己心意時難逃一死,九死一生後卻無法坦白一切,怕聞嶽知道後決然離開,最後還是把他越推越遠?
太蠢了。
簡直無可救藥。
他能蟄伏數十年殺死殷長離,為什麼在感情上,卻活成了一個笑話?
「我被綁在床上時,還想過一件事。」聞嶽道,「那日碧竹峰,我不過喝了一杯茶,卻像醉了酒,一不小心對你袒露心聲,說出自己的身份,提出和離。」
「真的是我不小心?」
「仙君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玉折淵沉默地看著聞嶽,甚至能感受到渾身血管在跳動。一層更深沉的血色蔓延上他的眼瞳,看上去幾乎有些駭人,彷彿月夜裡飲血的骨妖。
「我對你用了吐真丹……以為能聽到你愛我。」
「可到頭來一報還一報,我自食其果,作繭自縛,連求你原諒都不敢……」玉折淵幾乎說不下去,袖中倏地飛出一枚幾不可見的白色藥丸,徑直落入口中,被他艱難嚥下。
「至少這一點可以扯平了。」玉折淵喉結滾動,感受那股微醺的熱意從胸腔散開,心跳越來越快,恨不得被他親手取出,捧在手心獻上。
「我不會再騙你,也不會有所隱瞞。」
「想問什麼,你問吧。」
「……」
聞嶽沒想到玉折淵會做到這種地步。
他像是在自懲,施虐一般把他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反向施加於自己身上,硬生生在聞嶽自以為堅硬的心上砸出一道裂縫。
「餵我吐真丹後,為何趕我走?」聞嶽沉默片刻,還是開了口。
「危險……必須撇清關系。」說出這些話太難了,玉折淵喉嚨如同卡了鐵塊,好一會兒才繼續道,「也想證明你不重要。」
「可我很快後悔了,」玉折淵紅著眼睛,借著丹藥將壓抑許久的思緒傾吐而出,親自將謊言編織的過去戳出一個洞,「所以把你引回來,留在身邊,直到最後一刻才放走。」
「……我捨不得。」
聞嶽愣在當場。
「我時常想,我從何時開始喜歡你的。」
「其實並不比你晚多少。」
「可當我明白自己的心意,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將死之人,總想留一點念想,哪怕知道你因誤解而痛苦,也不想你失望離開,從此把我從記憶中剔除。」
「等活過來,就更不敢說了。身體修復得比想像中慢,我只能以劍靈的形式,回到你身邊。」
玉折淵看上去很難過,聞嶽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幾乎能輕而易舉地勾起他的不忍。
「對不起,騙了你這麼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