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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當初盤下這座小院的時候,屋內並沒有燒火的炕頭。而她因年少時的奔波勞累,身子虧虛得厲害,秋冬時節手腳日日都是冰涼的。
容傾每夜抱著湯婆子替她暖好床榻,等阿嫣洗漱上了榻,他便將捂得暖和的被衾留給她,自己則挪至外側。
等到深冬的時候,他的腿足以撇開柺杖勉強行走,阿常就扶起他沿著荷塘一圈又一圈散步。
他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阿常身上,明明兩個人都正當年華,可身處空曠寂靜的山林,耳聽四周潺潺溪流聲,恍然令他生出一種與她白頭偕老的錯覺來。
若是時光能停駐在此,與阿嫣相濡以沫的這些日子,是容傾將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最為割捨不下的歲月。
可容傾終究還是要離開的,他迫切地想要贈與阿嫣一個他親手創下的太平盛世,也唯有早日攻下皇城,才能儘快替阿嫣平反了三年前那樁陷害夫家子嗣的案子。
是故他與阿嫣如膠似漆的第三個月,得了訊息的暗一領著幾個護衛親自入山迎他。
他在暗一曖昧的神色中,輕輕擁她入懷,目光隱忍繾綣:「阿嫣,等我成事回來娶你。」
容傾未曾對阿嫣說起過今後打算,她神色憂懼,還是用力推他出門,明明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卻故作凶神惡煞道:「家裡可容不下你吃白食,若你未成,別回來見我!」
容傾心口酸澀得快要窒息,卻不敢洩露一絲情緒令她更加不捨,壓下心頭哀慼含笑應承下來。
通往村外的道路他來來回回走了許多遍,卻沒一次似今日這般漫長難捱。
他走出很遠,估摸她大約回了屋,停下步伐回眸瞧去,但見素服荊釵的姑娘仍立於遠處,神色面容已看不清晰,見他回望過來,她三步並做兩步扭頭立刻奔回了屋內。
暗一試探地問:「主子不帶上阿嫣姑娘一起麼?」
他搖了搖頭,態度異常堅決:「此去京城九死一生,絕不能讓她因我出了意外。」
語罷沉吟片刻,容傾復又開口:「挑兩個身手好的,暗中護著她。」
暗一領命稱是。
容傾還至容家軍駐紮的小城時,許久見的君霆已長高了不少。
數年顛沛流離的經歷,再加上他這段時日有意錘鍊君霆,十五六的少年郎眉宇間隱隱有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勢,見他回來,迎面揖道:「霆兒見過舅舅。」
容傾虛扶他一把,抿唇贊道:「喜怒不形於色,很好。」
君霆得了讚許,心中十分快慰。然而目光落在他右腿處,眼底不由得染上幾分憂色:「舅舅的腿可還好?」
「甚好,你不必擔憂。」
容傾微頷了首,伸手接過屬下奉上的京中密信,翻閱片刻,心中頓時瞭然。
君霖此人可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可惜君恪絲毫不知收斂,這四年來仍以攝政大臣的身份自居,數次於朝堂之上公然駁斥君霖頒布的新法,令君霖臉面無存,已使君霖暗生猜忌。
且當初扶持君霖坐上皇位的將士乃是老錦親王的舊部,那些將士老臣素來唯君恪馬首是瞻,自宮變後一直收攬於君恪手中,君霖由此十分忌憚君恪。
二人局勢劍拔弩張,君霖忙於固位提防君恪,哪裡有閒心管百姓的死活。
新頒的政令新法俱是草草擬出,甫一下發就引得百姓怨聲載道,幾年下來積弊太多,已有幾處郡縣爆發了起義。
京中風雲變幻,君霖足足忍了君恪四年,更是暗中頻頻提拔自己的人。依探子傳來的訊息所看,容傾猜測,君霖下手對付的君恪時機大抵就在近日。
而他所要做的,正是趁此鷸蚌相爭的良機,打著誅滅篡位昏君的旗號,率大軍北上攻回皇城。
一切皆不出容傾所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