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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如草木一樣沉默的成長。久而久之,所有人便都認為,他是沒有分辨善惡美醜的需求的,他只是花魂而非人身。他只需聽得懂琴令,可以憑樂音和人溝通便罷。靜靜的坐在那裡聽風,對他而言便是最好的活法。
唯有阿韶不一樣,他分辨不出面容,她便握著他的手一遍遍的讓他揉搓著自己的臉龐,擺出各種表情給他分辨記憶——她的表情可真是豐富啊,繞著他轉來轉去擺一整天都不嫌煩。還蒐集了無數博物雜書和他一道學習。拜她所賜,他飛快從一個無絲毫常識的懵懂之人,成長為能分辨無數冷門情緒的冷常識博學家。一度走得相當偏遠。令他師門尊長們在驚喜之餘,深感……他果然不是個正常孩子。
如此說來,阿韶自己也該為他的不合常理負起責任。
總之……能再一次親手觸控到她,真是太好了。
「阿韶,我真的要回去了。」他凝視著她,微笑道。
「……嗯。」
他便傾身向前,輕輕吻住了她的唇。
樂韶歌先是驚得發懵,然而片刻後便已瞭然。
——真元正源源不斷的從他口中傳送過來。
鑄花為身需得耗費精血。鑄身的那滴精血尚未耗盡之前,化身是不會消失的,故而香孤寒想將精血中蘊含的真元悉數輸送給她。
——口唇相接是樂修傳輸真元的正統方式,至少對她這類修煉喉間玉的樂修而言是如此。上一世她也是用同樣的方式將真元贈給了蕭重九。倒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然而香菇真是欠缺常識欠缺得令人髮指啊!偏偏選在這個時機口渡真元給她,若非他們自幼熟識她洞悉他不染塵愆的天真本性,怕是就要因此懷疑他居心不正意有輕薄了。
他渡得有些久,樂韶歌漸漸就面熱和尷尬起來。
後仰的姿勢也不是很自在,雖尚不至於令一介修士感到疲憊,可在尷尬催化之下,似乎也有了酸軟的錯覺。
她不覺便抬手扶住了香孤寒的肩膀。
而後她心口猛的一跳,整個人都滾燙紅透了,熱氣猛的衝上頭頂,令她腦中一片空白。
——他把舌頭探進去了!
沒常識也該有個限度啊!樂韶歌立刻用力想要推開他,卻推了個空。
香孤寒已然化作光塵,消失在了空氣中。
只金瞳子裡一絲柔暖笑意殘存在她視野裡。
口中猶餘一絲香甜——是一滴梅花蜜留在了她舌尖上。她不由便嚥了下去,清香甘甜的觸覺自舌尖延伸至喉間,真氣瞬間擴散開來,充盈了四肢百骸。
樂韶歌滿臉滾燙的抬手擦了擦嘴唇,心想他們這些天真無邪的修道人,無心撩撥起來也真是要命啊。
下一回換瞿曇子受了傷,她一定想法設法也要把瞿曇子送到他面前去,親眼看他怎麼治。
……
水雲間把他關在萬花陣裡,不讓他去禍害凡塵無數少女心,真是太有先見之明瞭。
唇上彷彿還殘留著清甜。
樂韶歌心中動搖不定,便知香菇先前所說「遺留未知症狀」並非空口論斷——魔之一物一旦沾染,縱使剷除之後,也會在人心中留下痕跡。
她自幼修習天音九韶,性情遠較常人淡定平和。如今卻因香菇不經意間一個舉動便面紅耳赤,怎麼說都不算尋常。
她定了定神,運起真元,打算以韶音清心靜意。
卻忽覺琴臺上似有旁人氣息,她抬目望去,便見阿羽立在雕欄迴廊的令一側,正靜靜看著她。
樂韶歌心中忽就一窒。
真是糟糕——樂韶歌忽就意識到,她此刻無法以面對香菇的淡然來面對阿羽。
耳中彷彿又迴蕩起那日他以言靈所喚那一聲「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