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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簫吟有片刻茫然,「這念頭是不是太自大了?」
人是如此的渺小,反抗不了饑荒,反抗不了戰亂,反抗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能對「世界」做什麼?
「你以為修行是什麼?」樂韶歌笑道,「所謂的修道人啊,就是雖千萬人吾往矣,就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而後就真的將不可變作可的人。」她說,「你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你了,阿簫,我們去行俠仗義吧。世道越壞,就越得有些行俠仗義的人,去揍那些逍遙法外的壞人,去救那些身陷泥濘的好人。這也是我們的自救。」
她們便一道下山去。
雖說得像是吟遊旅人一般,為遊歷而遊歷,為仗義而行俠——壓根就沒有具體的目標,但樂韶歌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該往哪裡去一般,帶著她直奔幽冥界邊境通往人間界的酆都城。
鳳簫吟心想莫非她要帶她去人間界?
她確實想去人間界。
她聽過許多人間界的故事。在她的心中,人間界是豐饒富足,善惡有報,沒有修士,故而平民不會被當成牲畜、奴隸的淳樸之地。
……片刻後她又想,不對,修士奴役盤剝平民,應當是幽冥界的惡俗。如她師父這般又美又強又暖又甜心,就是有些小傻小天真的修士,也一樣讓她遇上了。
並且如今她也是個修士了。
……她也已經是個修士了。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她已擁有了能奴役欺凌旁人的力量。她也可以養一堆奴隸,逼他們為她開採靈石,種植根本不果腹的丹材。收不到貢品她便去村子裡降災。當然大多數時候她都不怎麼用理會那幫牲口一樣的凡人,高貴的修士何必親自去同凡人打交道,她還要修行飛升呢。自然有人為虎作倀,幫她管著這堆牲口……
鳳簫吟茫然的思索著,而後她疑惑——為什麼就從來都沒人覺著這不對?
她已經是個修士了,她覺得這般作為簡直噁心透了。修什麼神仙?修的是吸食活人脂膏的惡鬼吧!飽食他人血肉得來的長生不老,渾身上下都流著惡臭的髒血,卻自稱是高貴的「天人」。竟還沒人覺得不對,這是什麼千年老殭屍當道的世界啊!
——是的,她想對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她想讓惡的,被當成是惡的。想讓對的,成為被相信並且奉行的。
她想糾正這個黑白顛倒的惡世。
她要化身成無惡不斬的利刃,屠盡那些千年老殭屍,讓他們聽到她的名字,便感到膽寒。
她要當幽冥界的惡即斬。
她沉默的追隨著樂韶歌,腦中莫名的有無數畫面飛過。
她感到自己應當是來過酆都城的,但她似乎並沒有仔細打量過這座重重盤問行人的城池,她記憶中只有斗篷下無數陰暗泥濘的街角,和……
和奴隸販子。
她看到那奴隸販子時,他正驅使著三隻串種兒的侏儒地龍——一種被叫做骨獒的幽冥界獨有的惡犬,追一個裹著斗篷的步履匆匆的少女。他恫嚇好奇的路人「看什麼看!」諂媚、賄賂過路的巡衛長,「跑了個小奴隸,驚擾了您的大駕……」而巡衛長收了靈石,眯著眼睛看向逃亡中少女嬌小的體態,露出了意味伸長的姿態。奴隸販子於是心領神會,「待抓到後,定送去請您幫忙驗明正身。」
鳳簫吟於是問樂韶歌,「救一個被抓捕的奴隸,算不算是行俠仗義?」
樂韶歌道,「算。」
她們倆於是一起上了。
樂韶歌定住三隻骨獒時,鳳簫吟衝上去飽揍了奴隸販子和巡衛長。
那斗篷遮身的少女於是趁機加快腳步,匆匆鑽入了幽深的巷子裡。
鳳簫吟砸了奴隸販子的囚車,用音刃將奴隸們腳上枷鎖一道道、惡狠狠的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