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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自己媽媽,方頡停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我媽真的很厲害。剛開始沒業務,她一家一家去談,為了投標連續幾天幾乎不睡覺,有問題自己跑工地,吃住都待在那兒,很多人都說她比男人還拼。」
在建築這種行業裡,女人要想站穩腳跟,一般都要比男人拼很多倍。
「我爸我媽是大學同學,比起我媽,我爸更學術派吧,雖然公司掛在兩個人的名下,但他其實對經營沒什麼興趣,在幾個學校掛名了外聘老師,幫學生上上專業課,培訓一建二建什麼的。」
說完這一段,又沉默了挺長時間。
手裡的可樂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罐子上凝結出了細小的水汽,沾濕了方頡的手。他把可樂放在茶几上,身體往後一仰,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那個女的……是他的學生,據那個女的說,他們在一起應該有七八年了吧。」
「生了個兒子,快六歲了,我聽見那個女的叫他安安,全名我沒問——我媽一直不知道,她太忙了,方承臨也忙,兩人一星期能見一次就挺不錯了。」
方頡笑了笑:「其實本來這件事還能瞞久一點的,但是那個小孩兒今年被檢查出了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方承臨和那個女的配型都不合適,可能是急瘋了,就找到我家裡去了。」
江知津盯著方頡,片刻後罵了一句:「操。」
方頡本來心情有點複雜,聽見這句罵反而悶笑了幾聲,他依舊靠在沙發上,只是扭過頭看向江知津道:「這句今天你該當著方承臨罵。」
「我要是早點知道,今天見面的時候就已經罵了。」江知津看著方頡,問:「然後呢?」
「然後我媽就知道了,因為我當時不在家,她又來學校找我,然後全校都知道了。」
說完方頡自嘲地笑了笑,「不對,不止全校吧,我還在潮城一個八卦公眾號上看到過——反正那段時間雞飛狗跳的,我也不太記得了。」
江知津終於明白了方頡轉學的原因,他喝完最後一口啤酒,不知道該從哪裡勸解方頡合適,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問:「周齡不打算離婚嗎?」
「不。」方頡長長吐了口氣。
方頡還能記得自己回家時看到一地的狼藉,方承臨一個人仰在客廳沙發裡,捂著臉不知道睡沒睡著。周齡把自己鎖在了書房,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出來。她還穿著當天上班時的衣服,一套黑色的西裝裙,妝已經哭花了,但表情和語氣都一如既往地冷靜。
「要離婚的話就簽協議,公司、房、車、還有帳戶裡的一分錢都別想要,乾乾淨淨給我滾出去。」
她說:「又想離婚又想拿錢去養你的小三和私生子,做夢去吧。」
方承臨沒同意,那個女人沒有工作,住院、化療、骨髓移植、後期恢復每一樣都需要錢,他願意只要最低的、能保證手術和日後恢復的資金,其他的都給周齡,但周齡沒有鬆口。
她愛恨分明,報復心和事業心一樣重,當初方承臨幾乎什麼都不管,公司股份和每一處房產落的還是兩人的名字,現在她就要方承臨分文不剩地滾出去,否則就這麼拖著吧,看誰能耗死誰。
一直拖到自己轉學這件事還是沒有結束,方頡後來便不想問了,周齡的偏執和方承臨的噁心讓他有點透不過氣,偏偏每天還得忍受學校裡地議論和眼神,裝作不為所動。
所以他來到了潮城。
這是一個節點、分界線,其實說到底是他逃避的一種方式,有時候方頡覺得自己其實挺懦弱的,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心理防線就這麼高,發生超過防線的事,很容易就決堤了。
方頡不管不顧地說完,想了想好像沒什麼要補充的了,渾身一鬆,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裡。
舒服,方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