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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kreisler小品曲五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闌!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隨著樹上新枝的漸漸繁茂,香惠子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這裡將近三個月了。
那邊的一切……還好嗎?
想這個有什麼用呢?香惠子自嘲的笑笑,反正現在自己也回不去了。
你到底是因為不想忘記……還是因為想忘,但是又認為自己‘不該忘記’呢?
千石的話在耳邊響起,香惠子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想忘記……嗎?
怎麼可能?香惠子搖搖頭,自己怎麼可能拋棄掉以前的自我,那樣的話,不是……不是亂套了嗎?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這句表現了作者的無限惜春、傷春之情,特別是這句“春意闌珊”,既是眼前節令的實況,又是國家衰亡、個人的生命亦即將完結的象徵……”
可是……
香惠子看著周圍的一切,正在講臺上口沫橫飛的國文老師,周圍沒精打采的同學,身後呼呼大睡的朋友,窗外灼人的陽光……這一切,都那麼真實。到底是自己以前的世界是真實的,還是現在的世界是真實的?自己到底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自己到底是17歲,還是13歲?自己到底是丁玲,還是香惠子?自己到底是人……還是孤魂野鬼?
“……而‘羅衾不耐五更寒’,既是突出了夢後內心的悲涼,又為描寫夢中的情景作了鋪墊;夢中之樂是虛幻的,夢後之苦是實在的、殘酷的,不管主觀上如何貪戀那夢中之樂,終究不過是‘一響’而已。這樣寫進一步突出了國亡被俘後處境的可悲可憐。”
夢裡不知身是客……她處的地方,也是個夢嗎?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一個那麼真實的夢,可是這個夢會不會醒,又什麼時候醒呢?李煜說,獨自莫憑闌,他還有可以憑闌的地方,而自己呢?看看課桌,香惠子露出悽慘的一笑:她連憑闌的地方都已經沒有了。
“‘別時容易見時難’……冥戶,你來解釋一下!”
確實是見不到了呢……香惠子笑笑,看著課本發呆。
“冥戶?”老師揚高了聲調。
“香惠子你幹什麼呢!老師叫你!”優子轉過來,握了一下她的手。
“對不起!”回過神來的香惠子立刻站了起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歐陽擔憂的問。班上不少人的目光掃嚮明日香。
“沒事。”香惠子笑著搖搖頭,拿起課本,“‘別時’,指詞人投降被俘,被押往汴京之時;‘見時’,指現在囚禁汴京,思念故國,欲再重見舊地之時。在這一易一難的鮮明對照之中,蘊含著詞人……對故國的深切情思,以及……傷心悔恨之情。因為,這裡的‘別’,並不是……暫時的……別離,而是……永久的,也是人世間最為……痛苦的別離,更何況……這樣的別離……是如何的‘容易’……”
詞裡的處境與自己不謀而合,香惠子抓緊了課本,咬住下唇,再也說不下去了。
歐陽老師有點發愣,不明白自己一向最得意的學生怎麼忽然這麼反常。只得將視線轉向另一個得意門生。
“老師,冥戶同學身體不舒服,下面的我來替她回答吧!”接觸到歐陽的目光,優子拍拍香惠子的手站起來。
“好。大家繼續……冥戶,你要不要去保健室?”
香惠子搖了搖頭。
“那好,小澤,你繼續吧。”
“是。這句話,事實上暗示了詞人將來的處境……”
優子舒緩的聲音在寂靜的教室裡迴盪,女生們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