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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病,大夥兒都把她當死人了。
這年頭。
說了也就忘了,反正是喝點酒吃碟子點心,多五十人少五十人也無所謂。
我穿了我灰色的西裝,蘭蘭全副武裝,手上是她要的那顆鑽石。
我看看她的臉,嚇了一跳,只是全副武裝,什麼該搽的都搽了,什麼不該搽的,也都搽了,我覺得不大好看,於是吞吞吐吐的問她:「你覺得要重妝?」蘭蘭肯定的說:「要!待會要拍彩色照,用鎂光,拍出來就剛好!」我不響了。我覺得真是不大好看,那頂帽子也不配她的面型。
但這是她心花怒放的一日,我不忍掃她的興。
全醫院的該來的人都來了,才開了香檳,門口出現一個女人,不少人都轉過頭去看。我認不出是誰。極短的頭髮,極瘦長的身材,雪白的臉,目如寒星,穿一件薄料子的長袍,寬鬆的,別致的。
蘭蘭的母親一直緊張得很,蘭蘭的兩個妹妹到處亮相,我只好迎了上來。
「小姐一一」我猶疑著。
「王醫生。」她笑一笑,雪白的牙齒,「你不認得我了,我姓君。」她伸出手來。
我與她握一握手,「是你呀!」我說。
「是。」她答。
我想,噯呀,這麼好看的女人,活活折磨自己,差點兒弄丟了一條命,今天她果然來了。
她遞給我一隻小盒子,「不成敬意,王醫生。」
我說:「彷彿我們借了這機會勒索人似的,君小姐,若這又是重禮,我又退還的。」
她微笑,「我們,」她重複著我的口氣,「另外一半呢?」
我忽然有點尷尬,向蘭蘭指了一指。
她看了看蘭蘭,眼睛微微眯了一眯,轉向我,若無其事的說:「很漂亮。」
我知道她在說謊。於是我說:「今天重妝了,為了拍照,平時倒很好,我不喜歡她打扮。」
她點著頭,溫柔的看著我,又說一次,「她很漂亮。」
我忽然生氣了,她說兩次,彷彿是故意安慰我似的,像哄騙一個小孩子,自然蘭蘭不能與她比,我早說了,蘭蘭是個普通的女人,她是——但是娶妻娶德!
她說:「真熱鬧。」隨手拿起一杯酒,微微喝一口,放下說:「王醫生,我有點事,先走。下星期六,我請你們倆在我家便飯,請千萬賞臉。」她說得非常誠懇。
我的氣消了,不知怎麼來的氣,也不知是怎麼消的氣,我說:「好的。」
她又笑了一笑,飄然走了。
她那一身衣著打扮,無懈可擊。
她的態度是好的,我竟認不出她是那個面目模糊,一個月前服過量安眠藥的病人。
她走以後不久,我們的宴會就散了,親戚把禮物帶著回家,拆得起勁,不外是禮券,茶具、檯布。蘭蘭嚷累,她在卸妝,抹掉了胭脂花,我的天,她看上去像一個人了,我放下了一大半心。
然後她開始檢視禮物,忽然奇的問:「誰這麼大手筆,送這個?」
我轉過頭去,「什麼?」
「你來瞧瞧!」蘭蘭有點目瞪口呆。
我過去一看,倒也是一怔,小盒子是絲絨的,放著兩條一式的白金項鍊,下面的墜子是「福」字,巧妙的鑲著鑽石,雖然小小粒的,卻很精彩。
我說:「啊!」是她!
「多漂亮!」蘭蘭說,「一人一條?誰送的?連名卡也沒有,有些人送一個手帕花籃,連祖宗三代的姓名都刻上了。」
我看一眼說:「我不戴,娘娘腔,改天退回去,是個病人送的,我怎可以受這種禮,變成什麼了?」
「我覺得是十分好的禮物。」蘭蘭媽插口說,「很有心思,雙福,又成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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