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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慈悲,不喜慍怒。就連我少時候不用功打坐,師父也是輕淡一笑,將佛經刻在殿柱上,讓我對著柱子打坐誦佛,至於惹個什麼禍端,他也並不真的往心裡去,只要我真心誠意認個錯道個歉便了了。反正認錯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又不會掉幾斤肉,是以當時的本神君對於錯誤,常常認得十分主動十分誠懇。
可就是那時候的師父,對著沉鈺拔出來的桃花樹,卻是真的動了怒。可師父生氣起來,同旁的神仙是不同的。他不像灼華這樣,對上個姻緣神君的仇恨會加諸現在的姻緣神君身上,他從來不會找出氣筒,生氣時不會對旁人發脾氣,他是同自己較勁。他不吃不喝,手捏菩提念珠,獨坐殿中央幾天幾夜紋絲不動。我連同一眾師兄連上前去勸一勸都不敢,又因為殿內進食是對佛祖不敬,所以那時候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每日三餐將飯菜端放在大殿門口,可每回都是再端回來。
師父仍然坐在殿中央,手執菩提念珠,不聲不響,不吃不喝。
我們知道師父愛桃花,可是沒有料到他愛惜到如此地步。
所以說,當初六師兄薅了笤帚揍沉鈺,是揍對了。大師兄其實是最疼師父、最尊敬師父的那一個,估計也因為他同師父的年紀差不多大,所以待師父更像是待兄弟那樣,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居多。可囿於師父比他厲害,是以替師父上刀山下火海這種事,他從來沒有機會去做。如今在後山,曉得了師父的桃花樹被一個黑衣男兔崽子給薅了幾百株,大師兄當場就氣得不行不行地。
可雖說是生氣,可蹲在後山土堆上的本神君,從晃然灼眼的日光裡,卻看到大師兄唇角自信地勾了那麼一勾:多少萬年了,他終於逮到機會,能為師父他老人家出一次頭了。
可大師兄扛起赤暝刀一路衝雲破霧便闖到北海。我作為大師兄萬年不變的小跟班,自然也是要去的。我當初是這樣盤算的,大師兄跟沉鈺廝殺著,最好打得不分上下、打得曠日持久,我便可以偷偷摸摸進了北海去摸螃蟹、撈海蝦了。
但是,大師兄同我的如意算盤,打得……著實一招也沒落到實處。
因為,我們倆氣勢浩瀚地趕到北海時候,六師兄已經一身煙青綢扇,立在北海蔚藍色水浪之上,清潤雅緻之中,早早地把沉鈺那廝給收服了。
“你把我師父因邈佛祖的桃花樹給拔了,你可知罪?”六師兄立在浪頭,負手而立,衣袂翩翩。
“知罪知罪,十分知罪!我錯了,青青。”沉鈺也立在浪頭,點頭哈腰,嬉皮笑臉。
“你不是要同我道歉,你是要同我師父道歉!”
“好好好,道歉道歉,”他眉眼彎彎上前,喜不自勝地挽住六師兄的胳膊,“那青青帶我去道歉可好?”
六師兄甩開他,橫眉冷豎:“道歉要嚴肅一些!你這樣嬉皮笑臉,成何體統!”
頑劣不恭的沉鈺爺爺,如今點頭哈腰:“嗯嗯,青青,我到時候一定嚴肅,嚴肅一些。”
我同大師兄立在不遠處,一個浪頭打過來,不止澆得我倆渾身溼透,還把大師兄的赤暝刀打到了水浪裡,沉入海底。於是,那一日,作為小跟班原本打算去北海撈蝦蟹的本神君,被大師兄脅迫,跟著他在海底找那赤暝刀找了一天一夜。
是以,唯獨我們倆,後來沒有看到沉鈺那廝給師父道歉的場景。聽說沉鈺那廝毫不猶豫地散了許多修為將薅出來的百餘棵桃花樹注入仙力復活了,只是沒有栽到原來的地方,而是挪到別處了,因為,他也捨不得將給六師兄種的芋頭再薅出來。做完這些的沉鈺,赤著膀子,揹著荊條,在大梵音殿前面跪了一宿,認錯的態度,十分端正。
那時候,我跟大師兄……還在北海底下……辛辛苦苦,廢寢忘食……摸赤暝刀……
這著實是個心酸的故事。
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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