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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安尋覺得必須讓她看一眼手機。他不常用手機，所以幾個月來他竟然都沒發現她的手機不見了，直到今天在沙發底下找到，充上了電。

他把手機放在白竹溪前面，然後帶上門出去了。

白竹溪盯著手機黑色的螢幕介面許久，然後慢慢拿過來，按下開機鍵。突然響起來的開機聲和亮起的螢幕讓她手一抖，立刻扔到一旁，躲進被子裡。

「竹溪。」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心頭一震，拉開被子就看到一身粉衣的戈涅飄在她面前。

戈涅？

她想說話，卻開不了口，直愣愣坐起來，看著戈涅，眼眶漸漸紅了。

「很抱歉啊竹溪，我是來見你最後一面的，如果你還能看到我，聽到我說這些話。說句很老套的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和我自然也會有分開的那天，只是這一天比我想的要早了一點。雖然早了點，但慶幸你平安無事，一切都好。而且還遇到安尋，我也放心了。你一定很惦記你媽媽，巫遠澤刪掉了我的部分記憶體記憶，所以我忘記了你媽媽的事，但我想那肯定和我有關，只是我沒法告訴你事情到底是怎樣，只能說，忘記媽媽，過好你的生活。」

白竹溪嗚嚥了幾聲，淚水掉下來。

戈涅露出難受的神情：「當初樂樂離開你，阿綠離開你的時候，你那麼愧疚和難過，那時候我在想，如果有天我走了，你會怎麼樣？你別哭啊，從小到大，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總共也沒哭過幾次，被安尋知道他該吃醋了。而且我走了以後，你手機裡再也不會出現那些亂七八糟的網站影片了……」白竹溪的頭埋在手臂裡，身子不停顫抖，戈涅說不下去了，他摸了摸她的頭。

許久之後，他輕輕說：「我走了，記得我說的話，你不會是一個人。」

安尋再進來時，白竹溪一個人站在陽臺上，身上穿著單薄的藍白病服。他從病床上拿起外套披在她身上說：「外面涼，我們進去吧。」

她沒動，仍然看著前方。

安尋從背後環住她，將她的雙手籠在手心，感覺到她身體微微後傾靠在他懷裡慢慢鬆弛下來。他開始在她耳邊輕聲絮叨。

「上午我去看白麒，他能下床走動了。我把你剩下的半塊淨靈石給了他，他現在在醫院沒什麼事，不會有什麼東西騷擾他，但出了院還是需要淨靈石的庇護。」

白竹溪轉過頭看他，眼裡帶了微微笑意，安尋在她臉頰親了下，繼續笑說：「他一直在問你到底什麼時候去看他，唐筱說最近有個帥哥一直在追她，我們下次讓她帶過來見見怎麼樣？」

「還有書店，一切都很好，你放心。」

傍晚的涼風帶著雨前的濕意吹一陣，停一陣。

「餓嗎？」

白竹溪搖頭，又看向他，眼神在問：「你餓嗎？」

「我也不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就這樣在陽臺從黃昏站到夜晚。遠處的榕樹上亮起點點綠光，白竹溪看到無數的葉靈在樹葉間躍動，隱隱還能聽到它們的嬉鬧聲。

「嘻嘻哈哈……」

「雨雨雨雨……」

這是醫院，人聲靜默，葉靈的天籟聲一點點破開白竹溪心裡某個厚重的地方，從細縫中悄悄溜進去，在她胸腔裡跳躍。

「要下雨了，」她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什麼？！」安尋彷彿幻聽般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問了句：「竹溪，你說什麼？」

「要下雨了，」她伸手指著一棵大榕樹說：「看，那是榕樹葉靈，每次快下雨的時候，它們就會出來。」

安尋並沒有看到什麼葉靈，但他不在乎，他此刻心潮澎拜，「是，快下雨了，進屋嗎？」

她搖頭：「安尋，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