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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半晌,雙雙笑出了聲。
笑完了,謝璋出門吩咐下人端來了熱水,景行也沒攔著,任由謝璋為自己擦拭血液。將血液洗淨之後,謝璋又極近溫柔地用紗布將一道道傷口包裹起來,復而說道:「金瘡藥沒帶在身邊,到時候我……」
謝璋說著,一抬頭就撞進了景行黑沉沉的目光中,未說完的話也就順著喉頭吞嚥了下去。
景行盯著謝璋的臉,無端讓謝璋心底生出了幾分奇異的微熱,這份微熱透過胸腔,直蔓延到了耳根。
於是謝璋輕咳一聲,轉移了視線:「有一次我恰巧碰上了奄奄一息的孟鳴爭——哦,就是西北軍現在的副統帥。他醒了之後,就在軍中封了我一個小將軍之名。所以市井上傳言的我的將軍之名是撿來的,倒也不假。」
景行知曉慕容燕心思深沉,還曾為謝璋將軍的身份疑惑過,現下聽瞭解釋,倒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他陰差陽錯救了孟鳴爭,恐怕現在仍是西北軍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蝦兵蟹將。
他心思一動,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黃堅強,於是問道:「黃堅強也是?」
謝璋一愣,復而笑道:「那不然呢,我從哪兒找得到一隻缺胳膊少腿還成了人精的狗?」
兩人都對剛才景行的行為閉口不提,似乎那場勢均力敵的打鬥不曾發生過一樣。
日光幾經輪轉,漸漸斜露出了窗。景行所處的陰影悉數被這道微弱的光照亮,他陰沉的臉色似乎也隨著這道闖入的光線漸漸明朗起來。
紗布仔仔細細地纏繞了幾圈,謝璋方放下景行的手臂。
他狀似猶疑,但仍目不轉睛地盯著景行,開口道:「你要是想要克服自己對黑暗的恐懼,就要配合大夫吃藥,並且每次想要把自己關在這種黑乎乎的房間裡時,必須有人在你身邊。」
景行孤身決然,猶帶著連自己都捨得下狠手的勁,大約是想要用疼痛來驅趕生理性的畏懼之感,才一面把自己關在黑暗中,一面把自己傷得鮮血淋漓。
也不知是在懲罰誰。
被點破秘密,景行此時卻破天荒地不覺受到忤逆,反而心中熨帖,猶如暖流緩緩而過。
他覺得這種感覺十分陌生,忍不住淡淡道:「為何?」
謝璋目光灼灼:「我不希望我的同伴用這種傷人傷己的方式折磨自己。」他的聲音猶帶溫柔,似林間春風,「也折磨別人。」
第二十八章 真相
歲月給予人的饋贈往往都藏在一個人的眼中。
景行看著眼前的青年,突然想到。
謝璋年少時一定得到過其父母的滿腔愛意,即便生在大廈將傾的皇家,那對年輕的夫婦,也一定是傾其所有地愛著眼前的這個人的。
所以謝璋即便年幼喪親,也沒有變得鬱鬱寡言;年少時遭遇的冷眼,反而讓他學會瞭如何更好地保護自己。
在經歷人世諸多困苦與潦倒之後,仍然能對霜雪敞開懷抱。他就像一根向陽而生的藤蔓,即便是被人折斷,跌入泥潭,也能在夏日來臨時,開出最堅韌的花。
景行突然有些理解當初向謝璋發出邀請時,他那猶疑不定的態度從何而來。然而一旦理解了,他心中便暗暗滋生出一絲微弱的羨慕。
謝璋察覺景行的神情略有變幻,還未思及,便聽見這個男人低沉但無悲無喜的聲音說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這樣一個人,為何會畏懼黑暗。」
謝璋一愣。
大約是眼前的陽光太刺眼了些,幾近消融了景行常年凝霜的目光,他微微抬眼,露出了一個微不可查的譏諷之笑。
「人說,自啼哭到垂暮,上百餘年都擺脫不了父輩帶給你的東西,它刻在你的靈魂深處,平時不易察覺。」
可一旦你稍有鬆懈,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