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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可憐的女人,其中大多數都是臉色蒼白,發育不全的,她們的生活,甚至遠比真正的野雞還卑賤悲慘。
野雞最大的不幸,就是捱了獵人的子彈,變成人們的下酒物。
她們卻本就已生活在別人的刀俎上,本就已是人們的下酒物。
她們甚至連逃避的地方都沒有。
唯一能讓她們活下去的,也只不過剩下了一點點可笑而又可憐的夢想而已。
陳瞎子就是替她們編織這些夢想的人。
在他嘴裡,她們的命運本來都很好,現在雖然在受著磨折,但總有一天會出頭的。
就靠著這些可笑的流言,每天為陳瞎子換來三頓飯和兩頓酒,也為她們換來了一點點希望,讓她們還能有勇氣繼續活在這火坑裡。
七點五十五分。
這正是火坑最冷地時候,這些出賣自己的女人們,吃得雖少,睡得卻多。
她們並不在乎浪費這大好時光,她們根本不在乎浪費自己的生命。
陳瞎子那間破舊的小草屋,大門也還是緊緊地關著的。
羅烈正在敲門。
他並沒有上樓,就直接從飯店的後門直到這裡來。
那賣報的孩子說出&ot;陳瞎子&ot;三個字的時候,他就已發現黑豹目中露出的怒意和殺機。
門敲得很響,但裡面卻沒有回應。
&ot;難道黑豹已經先來了一步?難道陳瞎子已遭了毒手?&ot;羅烈的心沉了下去,熱血卻沖了上來。
這使得他做了件他以前從未做過的事,他撞開了別人家的門。
這並不需要很用力,甚至根本沒有發生很大的聲音來。
木屋本就已非常破舊,這扇薄木板釘成的門幾乎已腐朽得像是張舊報紙。
屋子窄小而陰暗,一共只有兩間。
前面的屋裡,擺著張破舊的木桌,就是陳瞎子會客的地方,牆上還掛著些他自己看不見的粗劣字畫。
後面的一間更小,就是陳瞎子的臥房,每隔五六天,他就會帶一個&ot;命最好&ot;的女人到裡面去,發洩他自己的慾望,同時也替這女人再製造一點希望。
他替她們摸骨時,總喜歡摸她們的大腿和胸脯,來決定誰才是&ot;命最好&ot;的。
他雖然是個瞎子,但卻是個活瞎子,一個活的男瞎子。
羅烈衝進去的時候,他還是活著,正坐在他的床邊,不停的喘著氣。顯得出奇的緊張而不安。
&ot;是什麼人?&ot;
&ot;是我,羅烈。&ot;羅烈已鬆了口氣:&ot;我還以為你出了事,你為什麼不開門?&ot;陳瞎子笑了:&ot;我怎麼知道是你。&ot;
他笑得實在大勉強,這裡就算有個&ot;命好&ot;的女人,他也用不著如此緊張的。
羅烈忽然發現他的腳旁邊,還有一雙腳。
一雙穿著破布鞋的腳,從床下面伸出來,鞋底已經快磨穿了。
這裡的女人絕不會穿這種鞋子的,這裡的女人根本很少走路。
一個總是躺在床上的人,鞋底是絕不會被磨穿的。
&ot;我每天總要等到十點鐘以後才開門的。&ot;陳瞎子還在解釋,一雙眼睛看來就像是兩個黑黝黝的洞。
&ot;十點鐘以前你從不見客?&ot;羅烈問。
陳瞎子搖搖頭:&ot;但你當然是例外,你是我的朋友。&ot;他笑得更勉強,&ot;走,我們到外面去坐,我還有半瓶茅臺酒。&ot;他想站起來,拉羅烈出去,但羅烈卻突然彎腰,拉出了床下的那雙腳。
腳已冰冷僵硬,人也已冰冷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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