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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不斷從他的口中溢位來,他修長的雙眉微展,吃力地舉起手,好像想要為我拭去臉上縱橫的淚水,“今生已了,徒留一世遺憾,赫連雲笙……但願來世……不再……相見。”
輕輕一聲喟嘆,他的手終是沒有碰到我的面頰,頹然垂落了下去。
烏雲遮住了最後的一縷星光,長長羽睫緩緩闔攏,擋住那雙曾經望穿前世今生的翦水雙瞳,清淺如蓮的冰冷氣息在空氣中裊繞著,漸漸飛散。
“我是流沙坳的赫連雲笙,你是誰?”
“你的衣服用什麼料子做的?這樣潔白乾淨?”
“你從哪裡來?怎麼生得這般的好看?”
曾經稚嫩的語聲彷彿仍在耳畔縈繞,那白衣翩然讓我愛過又恨過的男子終於在風中隕落。
原來不知不覺中,怕他,恨他,逃避他,也成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原來不知不覺中,即便是這樣的他,也在我心中佔據了一隅的角落。
曾經不止一次想要把利刃插進他的胸口,而如今十幾枝利箭真的洞穿了他的身體,除了心口那個血淋淋的空洞,我不知道他還留給了我什麼……
☆、第85章 戰慄的靈魂
展若寒……
天地彷彿在瞬間靜寂下來,不遠處的刀光劍影,血雨橫飛似乎都已然恍若無物,耳邊似乎只有自己輕輕翕動唇齒髮出的聲音。
他就靜靜躺在那裡,濃黑的長長睫毛遮住了那星輝迸射的幽深雙眸,那雙總是讓我心生恨意,寒意,卻又無數次默默凝睇我的深邃墨瞳。
這樣的他,如同沉睡的孩子,俊朗的面龐,平和的神情,純淨得彷彿纖塵不染。
這樣的他,不再具有那凌厲非凡的逼人氣韻,不再讓人面對著他心生懼意,可是剝離了所有鋒芒之後,失去了生命的他卻顯得那般的陌生……
張著雙眼看著他,已經嘶啞的喉嚨卻再說不出什麼,淚水也彷彿隨著他生命的流逝一同消失,漸漸乾涸,如同渾身冰冷得幾乎要凝滯的血液。
世界原本是那般安靜,當秦默從馬背上俯下身子一把擄起我的身體時,所有的感覺知覺在瞬間烈焰復燃,咚咚羯鼓聲,凜凜喊殺聲,拼命嘶吼聲,兵刃碰撞聲,慘呼呻喚聲……
他帶著我騎在馬上,圍著展若寒的身體轉著圈子,身邊的叛軍又像黑色的洶湧波濤圍攏上來。
“雲笙,四哥去了……”他悲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有些茫然地回頭望著他,那雕塑一般冷厲的臉龐上是再不可抑的劇烈痛楚,雙唇顫抖著,修長的雙眸血紅,燃燒著灼灼的地獄之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不能讓四哥白白賠上性命!雲笙,打起精神,我們殺出去!”他揮舞著手中的圓月彎刀,刀光霍霍,寒涼如水,凜然的殺氣盈蕩起他的髮絲衣袂,在我們的周遭暈染著一片又一片的殷紅血霧。
我只是如泥塑的木偶一般靠在他的胸前,腦後枕著那堅硬的鎧甲,怔怔看著他長長的彎刀帶著死神一般的呼嘯風聲,夾雜著飛舞的雪花,泓光迸射,在人群之中一路搏殺,所向披靡。
身邊跟隨的紫衣中朝官兵漸漸減少,黑色的海浪一波又一波侵襲過來,我們離著西城牆那道缺口越來越近,行進的速度卻也是越來越慢……
擁擠在城牆口的百姓在秦默率隊衝擊阻擋叛軍的這個寶貴間隙中大部分逃出了城牆,如同被餓狼衝擊的羊群一樣四散奔逃,絕大多數的百姓逃亡的方向是通往長安的潼關,其中就包括揹著嶽翎的小校展福。
天寶十二月十二日,妖嬈的血光伴著潔白的飛雪染紅了整幢洛陽城,地獄的大門在這一日空開,該走的,不該走的,都已經離開了。
我的面前是黝黑的人影幢幢,身後是秦默急促地喘/息聲,刀光如泓,劈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