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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月抬手,輕扣了下椅子的扶手道:「你為官十幾年,一直都格外勤勉,且在刑部之中,除了調換死囚換人的事,你未曾出過半點的紕漏。」
「你能夠這麼快坐到了刑部尚書的位置,均是因為你自來不去舞權,且才幹了得,為晉朝辦下了不少的案子,皇上交給你每件重案,你都辦得很乾淨。」
「在你眼中,那幾個死囚總歸也犯下了極大的錯處,而這些位高權重之人,願意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來換得苟且偷生,你覺得這是件合理且正常的事。」
「並且你每次在行事之前,都會將這些官員身上最後一分價值榨乾,在你眼中,這樣的他們,即便是能夠得以活下來,可失去了姓名,又沒有了錢財傍身,左不過換得一個苟且的下場。」
林水月停下了敲擊的手,聲音冷淡:「除此外,你再沒有做過半件虧心事,所以才心存僥倖。」
江路海聽了她的話後,卻是譏諷一笑。
他在刑部多年,性子沉穩老練,險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林大人才剛入朝,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水至清則無魚。」江路海譏笑著看她:「林大人該不會以為,真的有全然乾淨的人吧?」
對他的嘲弄,林水月不置可否,卻是道:「所以這麼多年,江大人都能相安無事。」
江路海沉默下來。
其實他也隱有察覺不對,故而自三年前劉閣老的事情後,未再做過這偷換死囚的事。
可他也忘記了,人心貪婪。
開了那一道閥門之後,便永遠都沒有回頭之路了。
就好似範鬱這事他原本是不同意的,但因為偷換死囚獲利的人太多。這些人已經失去了控制,不是他叫停,就真的能停下的。
「若換了其他人,或許江大人也不會有今日這個下場,可這個人,是範鬱。」林水月輕嘆道。
皇帝對範鬱的死難過,然而範鬱真的活著,皇帝就會高興了?
江路海怔忪片刻,終於是反應過來了:「範鬱必須死。」
因為從始至終,皇帝要保的人,不是範鬱,而是太子。
他怎麼就忘記了,範鬱若是活著,只會威脅到一個人,那人便是太子。
林水月起身看他:「你我二人,連同朝堂上任何一個官員,都是聖上的刀,刀若是不好使,只管換了便是。」
「而不能傷到用刀之人。」
「還有,許多事情,江大人沒見過,卻也不代表不存在。」她不再多言,只對他微微頷首:「江大人,珍重。」
走出天牢之前,她聽到了江路海的笑聲。
淒楚、悲涼。
林水月撥出一口氣,看向了窗外。
早晨還陽光明媚,這會兒天卻驟然暗沉了下來,烏雲遮蔽天際,擋住了光線,只能看見低沉的雲層。
時至今日,她也終於是理解了裴塵的那句話。
太子如今,動不得。
林水月回到府中,卻見往常安靜的府中格外熱鬧。
「大人回來了。」紅纓忙迎上來:「忠國公府的硯書來了,說是來給您送賀禮的。」
「什麼賀禮?」
「自是大人的升遷賀禮。」硯書自院中走出來笑道。
林水月:……
她升刑部侍郎都幾日了,他現在送禮?
再拿眼一看,這送的……
「醬鴨四隻,滷肉三條,滷鵝一對,醬肘一個……」
林水月:?
他這是送了個菜市場過來?
「今日有動兵宴,公子脫身不得,便讓小的先把東西給您送來。另還有些魚餌、銀絲炭並著紅薯。」硯書笑眯眯地道:「公子說,正好給您釣魚時打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