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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端低下頭,看了眼手錶,離下課還有十分鐘,她今天的語速是有些快了。她調整了一下麥克風,重複了一遍剛才講的要點,學生們似乎都吁了口氣。
她這一堂講的是民·國文學史。上課的這個階梯教室裡能坐200多人,幾乎座無虛席。她知道這其中約莫有一半是來蹭課的。可這也沒什麼關係,她並不介意。況且P大一向也不太限制學生蹭課。
還有兩分鐘就下課,她合上書本,道:“……我們還有下週四的兩堂課,這學期的課就結束了。除了期末考試卷面分,我要你們另交一篇三千字的論文。請各位同學從我們這學期講到的作家裡選一位進行分析。三千字為限。不要列印稿,A4紙手寫。字跡清晰,書寫工整。手寫稿代表你們的態度,別給我看一副散漫的面孔——再強調一遍,三千字為限,可以七言絕句,切勿滔滔不竭——當然也不要像你們某位學長,通篇只有一句話:魯迅,!”
鬨堂大笑。
“好好準備論文。考試沒有信心透過的同學,一篇好論文也許可以救你。再有,永遠不要因為想及格打電話給我。如果真想及格的話。”
下課鈴聲響起來。
“下課。”
坐席上稀里嘩啦的,安靜的課堂片刻變作鬧市。學生們趕著下一堂課,急匆匆的往出口擠去。幾分鐘的功夫,階梯教室裡空了。
自端低頭收拾著桌子上散著的書本和筆記本。
連上兩堂課,喉嚨有些發乾。她輕輕的咳了兩聲。拿起水來喝了一口,靜靜的看著空曠的教室。
她在這個教室上課已經有幾年了。學生們換了一撥又一撥。那些新鮮的、年輕的面孔,如同彩色的雲彩,迅速的從她眼前擦過去。很快的不留痕跡了。
她搖了搖頭。又喝了一口水。
自端往窗邊走過來,立了一會兒,拿了噴壺,噴著窗臺上君子蘭的葉子,再拿起抹布輕輕的擦拭著。那浮灰有很細的白色顆粒。是粉筆灰嘛?
外面操場上,低年級學生正在上體育課。自端望過去,知道是射箭課。忽然想起來學校請來韓國的金牌教練做客座教授。只見一班男生女生鮮有射中箭靶的,老師學生嘻嘻哈哈笑做一處。
自端臉上浮起微笑。
短訊音樂一響,倒嚇了她一跳。
“一起吃午飯。學校門口見。”螢幕上閃出一行字。
是自颯。
她從來都是這樣。自說自話。
自端有心不去。但是想一想,如果不想那麼早回家……
於是撥了個電話回去,請陳阿姨轉告婆婆,說自己要下午才回家。陳阿姨在電話裡說夫人和小鐵一起出門了,要晚點兒回來的。
自端收了線。
陳阿姨也是在佟家工作了很多年的。一直很疼佟鐵河。佟鐵河又是小兒子,佟夫人格外的偏愛些,所以他們結婚以後沒多久,就讓陳阿姨過來照顧他們。這也做的太明顯了,嫂子夏伊甸常常據此“詬病”他們兩口子,吃明醋。這六年的時間,陳阿姨則把他們的生活照顧的很好。她和鐵河把日子過成這樣,陳阿姨不聲不響的替他們遮掩了不知道多少去。她都是知道的。
在一個大家族工作幾十年,修煉出來的也都不是一般的功力。
她給自颯回了條資訊:“把你車停後門。”
不一會兒,自颯回了信:“我腿兒著來的。”
自端笑了笑。她穿上大衣,裹的嚴嚴實實的。外面零下十幾度,哈氣成冰。不想被凍僵的方法除了多吃,就是多穿,不然就是多吃加多穿,總之是想辦法把自己弄成球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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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鳥與魚的距離 (六)
自端小跑著去取車。
只這一會兒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