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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得乾乾淨淨,除了回憶幾乎什麼也沒有留下。
但也許這也已經足夠,那片高地因足夠難以到達而清靜,卻也從不缺真正懷念和瞭解的人的拜訪。這些人都空著手,因為知道最愛植物的她絕不會樂於看到有人把被剪斷的花和莖送到自己面前。
傳記正文的最後一頁是一幅圖片,出於尊重,作者仍選擇了請人畫出而不是拍攝出那片高地。
積雪的林間空地看不出翻動過的痕跡,周圍冷杉筆直的樹幹層層疊疊,逐漸化為林影深處模糊的背景。空地中央是一塊未經雕琢似是匆匆找來的岩石,細看時便能發覺那自然流暢的線條完美融入了周圍的環境,絕非馬虎選就。
落雪泛著柔和的銀白色冷光,映襯著碑上短短三行的銘文。
fanny crystal isabella sanchez
1980‐2043
new journey begs
&ldo;梵妮桑切斯在任期間,因菲尼特共收入來自16個種族的學生共1089名,其中畢業生734人。我們很希望能列舉出若干各領域精英以證明這所學校的存在價值,但令人遺憾事實是他們中的大多數在融入正常巫師社會的短暫嘗試後仍舊選擇了離群索居,其他人則成為了這個世界普通的一份子,相當多的人類學生在離開因菲尼特後又回到了原本與殺戮和野蠻相伴的生活。這是否意味著桑切斯女士的努力全無意義?相信各位讀者心中自有評判。但無論認同與否,因菲尼特就在那裡,就像她的創始人一樣。&rdo;
這是斯基特在後記中說的話,歲月的流逝沒能洗去她的銳氣,卻也留下了顯而易見的痕跡。看過足夠多她全盛時期所寫文章的讀者一定想不到,有一天麗塔斯基特會使用如此平和謙遜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觀點。
這就是時間,一種無可比擬的力量。
然而再湍急的河流中也有屹立的礁石,有些東西不會隨光陰的流轉而發生改變。
她曾說過自己的生命由一段接著一段的過程組成,沒有好壞之分,只有感覺的差異。於是她也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樣,扮演著不同的角色,體驗著不同的過程,在生命的每一天用乾淨的眼光看著這個世界,直至最終‐‐也是另一場全新旅途的開始。
她一直是那個微笑著離開糖果店的孩子,兩手空空,卻擁有著整個世界。
那個孩子永遠不會長大,管它水深水淺,雲去雲來。
德拉科最後一次合上書頁,封底與封面底色相同的深棕在燈光下反射出暗沉的光澤,沒有任何修飾的表面觸感有些粗糙,在他手中彷彿一扇剛剛被關閉的老舊木門。
他將書留在桌上,起身拉開書房的窗簾。
收到包裹後的第三天已經過去大半,窗外的天空少見地碧藍如洗,陽光將每一粒懸浮的微塵照得明晰。這提示著他記起一個同樣的午後,黑湖邊高高的山毛櫸下,暖軟的微風拂過樹梢帶動著林影。細碎卻明亮耀眼的光點在她瞳孔中搖擺,猶如星火燃燒。
那是他們漫長糾纏的起始。
德拉科年少的夢境中總有一個女孩的背影:她走過潮濕泥濘的河谷,乾枯的蘆葦輕擦發梢;走過夜涼如水的大漠,沙上遺留下泛著月色的記號;走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華夫餅和巧克力的甜香爬上衣角;走過野蜂飛舞的花海,頭戴花環的少女在身邊打鬧。他站在原地凝望,像是觀賞著一出美麗卻令人憂傷的啞劇。
現在,帷幕無聲地落下。
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來者的足音和氣息他熟悉無比。
柔軟的手覆上他的雙眼,不輕不重地按摩著。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歷經近半個世紀的歲月,仍如山間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