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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的車,他忙急步趕過去,一問那車伕,果然是。他忙說:“送我去新門外殺豬巷。”
梁興從梅大夫醫館回來,已是深夜。
到了黃家院門前,他伸手一推,仍給他留著門。他輕輕推門進去,院裡月光灑地,一片安靜。他小心閂上了院門,輕步走進堂屋。
“你回來了?”這回是施有良的聲音。
“施大哥還沒睡?”
“鸝兒要等你,我見她忙了一天,就讓她先去睡了。”施有良打著火石,點亮了油燈。燈光映照下,他一臉疲憊,滿眼憂色,“紫玉姑娘為了你的安危,才安排你到這裡。你這樣接連出去,若是碰見那些人,可怎麼好?”
“施大哥放心,我一直很當心。”梁興坐到了施有良對面,笑著說,“說起來,我倒是有些盼著他們動手,只可惜他們似乎已經顧不得我了。”
“你千萬莫大意了。”
“我知道。”
“你連著三晚出去,究竟去了哪裡?”
“去見了幾個人。”
“什麼人?可查問到什麼了?”
“目前仍然亂麻一般,還理不出什麼頭緒。”
“你這樣沒頭沒緒、東奔西走恐怕不是辦法,得提起綱目來,才好。”
“哦?施大哥覺著綱目在哪裡?”
“我細想了這幾天,綱,恐怕在鍾大眼船上。”
“嗯,我被捲進去,也正在鍾大眼船上。那麼,目呢?”
“清明那天正午,虹橋下那隻大客船遇了事,接著又起煙霧、鬧神仙,離奇失蹤。你說翰林畫師張擇端先生瞧見,那船出事前,有兩個人從那客船跳到了鍾大眼船上。其中一個是死了的假蔣淨。另一個外面穿著船工布衫,袖口卻露出一截紫錦。我覺著,這整場事件的目,應該正是此人。”
“哦?施大哥為何這麼想?”
“其一,此人來自那隻離奇客船,他裡頭穿著紫錦衣,應該不是普通船工。外面套著船工布衣,自然是怕被人認出。其身份來路恐怕不簡單;其二,你也說過,鍾大眼的船那天泊在那裡,應該正是為了接那個紫衣人;其三,假蔣淨應該是受人指使,將那紫衣人接到鍾大眼船上。他之所以會死,自然是幕後之人怕他洩露此事,殺人滅口;其四,你說張擇端先生還瞧見,鍾大眼船上小艙裡原本有兩個人,一轉眼那兩個人就不見了,這兩人,一個恐怕是那紫衣人,另一個則是軍巡鋪廂兵雷炮要尋的那個姓牟的。兩個人消失,這才是整樁事情中最詭秘之處,也應該是關鍵所在。”
“頭緒太多,我竟疏忽了這個紫衣人。這人什麼來路?”
“目前我也不清楚。但整樁事全都緣起於此人。”
“我下了鍾大眼的船後,軍巡鋪的雷炮接著上了那船,緊跟著又有一個冷臉漢子,帶著三名幫手也上了那船,將那船押到了上游。那個冷臉漢子又是什麼人?他是否也是為那紫衣人而來?”
“嗯……這個目前還不清楚。不過,這些都是外一層的人,不必分神。《尉繚子》言‘力分者弱’,孫子也說眾寡之別在於專,‘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只有緊盯著紫衣人,查明此人消失的真相,找見他的下落,這事才能了結。”
“嗯。”
遊大奇獨自躺在那隻小篷船裡,心隨著月下水波和船身一起搖盪起伏。
這一晝夜的遭遇,比他之前活過的二十八年更難、更長,也更滋味莫名。先是臉被劃爛幾十道口子,從一個俊男子成了一個醜怪之人,生念頓喪,投水自盡。接著被桑五娘救起,竟結成了姐弟。覺著這寒涼人間,尚有一個人能對自己赤心赤意地好,自己的心也終於起死回生,願意盡一切力量去幫這位姐姐尋回自己的兒子。這一死一生,真如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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