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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交流全靠手勢,相處日久,他變得更不樂意與人交談。
她的照顧,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他生命中缺失的溫柔。
他喜歡以手勢形容她家幾隻貓的不同叫聲,用動作展示下雨聲響;在她微笑注視下,他模仿貓兒從樹上跳落的姿態,藉此練習身法,並努力鍛鍊,強健體魄,想像父親一樣,當一名鏢師。
內心深處,隱隱還有一微小願望,他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更好地保護那些愛惜他的親人,如她。
他在裴家呵護下度過數年,日子平淡而簡單,直到十二歲時,父親北上,他決意跟隨,見見世面。
路途的餐風露宿磨礪南柳的意志,就在他嚮往更廣闊天地之時,恰恰遇到謀逆動亂與兩族交戰。
顛沛流離,父親身死,他在北方煎熬了三年,已成英氣勃發的少年。
歸來,物是人非,裴家人不知所蹤。
一再打聽,原來,他離開第二年,鄰居夫婦因瘟疫離世,裴菱變賣家產後,投奔族親,音訊全無。
苦尋數月,他得知姐姐的下落。
她背井離鄉,受一鄒姓鄉紳半誘半強佔。因原配善妒,不許納妾,裴菱只能淪為外室,無名無份。
南柳心情沉重,趕赴蕭山,幾經周轉,方能以「弟弟」身份拜訪她。
裴菱所住院子十分平常,僅有一面黃肌瘦的丫鬟和一滿臉橫肉的乳母留守。或許因她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又不是正式主子,下人懶懶散散,沒把她放眼裡。
不善言辭的南柳好不容易獲得入內機會,見裴姐姐斜斜靠在床上,衣裳簡樸,無任何珠飾,比以前瘦了一大圈,麗顏蒙了層灰。
南柳瞬時心如刀割。
相反,她看到他的頃刻間,由難以置信的震驚,轉化為歡喜和激動,見他比臨別前高大健壯了不少,眸子裡滿是欣慰。
相顧無話,他強作鎮定,向她打了個手勢——還好嗎?
她凝視懷中那個細皮白嫩的小嬰兒,滿眼慈愛,對他點了點頭。
南柳歷來心思單純,無法分辨這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他不忍細看她的憔悴容顏,目光落在小女娃飽滿的臉蛋上,一貫硬直的心腸軟了幾分,刺痛感剛略微減輕。
裴菱氣息微弱,疲倦不堪,抬起手想比劃什麼,又軟弱無力。
南柳上前半步,想與她多「聊聊」,忽聞院外有車馬停駐聲,院門開後,乳孃招呼道:「爺來了!」
數人腳步聲至,步伐穩健,應是男子。
裴菱耳朵聽不見,自是毫無反應;丫鬟惶恐催促南柳:「快走!別讓人瞅見!」
南柳暗地裡覺察到什麼,閃身躍至窗外,借樹木遮掩,翻牆出了院落。
他不是怕,而是擔心自己的出現,給裴姐姐帶來麻煩。
隔著院牆,他聽出,來者有三人,但僅有一人進屋,不多時,丫鬟抱著哭哭啼啼的嬰兒從內裡行出,房門遭人重重掩上。
南柳越聽越不對勁,重新翻上牆頭,側耳傾聽。
屋中衣裳破裂聲、物件摔落聲、細碎嗚咽聲清晰入耳。
這可不像在探視病人!
「說話不會!連服侍人都不會!」一粗糙男嗓低吼,緊接著,是「啪」的一聲,如像耳光。
南柳大急,飛身躍進院子,大聲喝問:「做什麼!」
兩名疑似護衛的壯漢見他驟然現身,先是一驚,再觀其不過是個身手敏捷的少年,臉上浮現輕蔑。
南柳隨父親學藝多年,私下得空也刻苦鑽研,武功談不上多高強,但反應極其靈敏。
面對猱身而上的兩人,他順手扯下晾衣服的竹竿,刺、撩、掛、點、戳,將二人逼得手忙腳亂,遂一腳踹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