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第3/5 頁)

走過去扶住老太太，大聲在老姑奶耳邊問，老姑奶便也大聲喊著說：&ldo;我自己溜溜。我聽說你把媳婦領來家啦？哎呦村裡好多人告訴我呢，說我孫媳婦來了，這不我來瞅瞅。&rdo;

&ldo;姑奶奶，不是媳婦，現在當我妹妹，人家還沒正經過門呢！&rdo;許清明扶著老姑奶往屋裡走，一邊問道：&ldo;姑奶奶，你吃飯了沒？我今晚擀的麵條，沒吃給你盛一碗？&rdo;

&ldo;什麼？馬菜？&rdo;

&ldo;麵條。&rdo;許清明靠近她耳朵大聲重複一遍。

&ldo;麵條啊，不吃，不吃，這個天熱乎老燥的，吃什麼麵條。&rdo;老姑奶擺著手，在許清明的攙扶下進了堂屋，順手還推開許清明，&ldo;不用你扶我，我能走，我腿腳又不壞，就是這耳朵聾了。你說說，什麼也聽不見，光看見人家嘴動，不知道人家到底說什麼。&rdo;

進了屋，老姑奶瞅了一眼小飯桌，照舊大聲地問許清明：&ldo;喃，你家裡子呢？&rdo;

這老太太雖然耳朵沉，可看來神志清著呢，許清明剛剛跟她說陸香穗沒過門，不能說是媳婦，老太太立刻就改口說&ldo;家裡子&rdo;了。&ldo;家裡子&rdo;在當地方言中，大約就是媳婦或者物件的意思，既可以指結了婚的媳婦，也可以稱呼訂了親但沒過門的物件。

&ldo;姑奶奶，都跟你說了，人家姑娘臉皮薄，你叫她香穗就行了。&rdo;許清明再一次糾正老姑奶，抬手往自己身後一指，&ldo;吶，這不是嘛，在你身後迎你呢，她就是香穗。&rdo;

老姑奶立刻就挪著小腳原地轉了個圈，這才看到跟在許清明後頭的陸香穗。結果這老太太眯著眼睛盯著陸香穗看了半天，撇著沒牙的癟嘴說了句：&ldo;太瘦了，乾巴巴的沒有肉。像你媽、你大嫂那樣，身架子大大的才好，有力氣能幹活。&rdo;

說完，老姑奶就往板凳上一坐，擺著手叫許清明：&ldo;你吃你的飯，別管我。&rdo;

&ldo;對，吃飯。&rdo;許清明轉身叫陸香穗，&ldo;香穗，你吃你的飯，姑奶奶自家人。&rdo;

說著許清明自己也坐了下來，端起碗來，不急不忙繼續吃自己的飯。陸香穗遲疑了一下，便也坐下繼續吃飯。那老姑奶卻兀自坐在板凳上，嘰裡咕嚕說起話來，陸香穗聽了聽，老姑奶在抱怨什麼天熱啊，什麼蚊子多啊，誰家的小娃兒愛哭鬧啊，誰家的狗吠得太兇啊，反正是一個人說了半天，許清明就笑微微地吃著飯，也不回應。

年紀大了，就喜歡說說話兒，讓她儘管說就好了。等到兩人吃完飯，那老姑奶大概也說累了，歇口氣，就站起來要走。

&ldo;姑奶奶，這就走了啊？&rdo;

&ldo;走了走了，你別送我，我不用誰扶。&rdo;老姑奶一邊擺手，一邊像來時一樣，拄著柺杖挪著小腳走了，三寸金蓮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速度居然還不慢。

&ldo;這是我爸的堂姑姑，七十八了都。&rdo;許清明送走老姑奶，回到屋裡跟陸香穗閒聊起來，&ldo;解放前家裡算是個地主，算不得多大地主，就是個有些田產的小地主，嫁的老姑爺爺是個富農，解放前在鎮上住，據說也算是有些家產的。後來兒子跟著國民黨撤退去臺灣了，因為這事兒，文革時候老姑爺爺讓紅衛兵給鬥死了，她寡婦一個，就搬回村裡來靠著孃家侄子生活，原先我爸和我堂伯經常照顧她，現在我爸和我堂伯都去世了，沒旁的親人了，我跟我大哥順帶就照應她一下。對了，老姑爺爺也姓陸，跟你一個姓，聽說民國時候還念過大學呢。&rdo;

原來這樣啊，怪不得裹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