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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晚了,夜深人靜,一轉三大間瓦房都熄了燈,黑黢黢環伺。周遭人味兒很重,卻沒有半點人聲,令人害怕。
我從濕漉漉的地板上走過去,一時有點懵,不知道自己是嚷一嗓子把張文笙直接叫出來說話好呢,還是挨個兒敲這三個屋子的門比較妥當。
怎麼都不可能沒動靜,我卻並不想讓旁人知道我來找過張副官。
家裡人多耳目也多,我不喜歡他們去我爸面前說我來過。
那一抹奇特又熟悉的藍色光,就是在這個瞬間亮起來的——在三間大屋的當中一間,半遮半掩,明顯就在當中門後,離我不過半個院子的距離。
這個光我在白老闆那裡見過,他背對著我,向著那光說過些瘋話。
就是那時,白老闆說他想殺了我算了。
後來他突然跟我幹架……當然也可能是我先拿槍對著他,他不得不跟我幹架……沒必要考究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啦,總之他向我撲過來,藍光的事我就忘記了。
現在又看見它,忽然再現,而且是出現在我家僕役住的屋子裡,實是教我心頭一緊。
上一次看見這種光我一腳蹬門進去,很英勇,然鵝未殺成賊反被揍。
這次要不然,我不要那麼英勇,還是先老老實實出門去,幫他們把院子門帶好,然後直接去找我爸報告吧。
我這次算是想得很妥當了,有勇有謀。
話說當時,我連身都不敢轉,屏住呼吸趕緊往後退。退了兩步,後腰撞在井沿,有點痛,我也不敢叫,手一背扶著石頭,沿著井邊轉著逃。
這時我聽見門響。
當中那門嘎吱一聲開了,藍光流瀉而出。我啥都還沒看清,就先「啊」地吼了一聲,身虛腿軟。
我是心中暗忖,想他武功高強,被我撞破這麼個玄機,會否一把揪住我衣服,順手把我投到這個井裡去。
張文笙從門內掠出,我躲也來不及,果然被他當面一把揪住了衣服。
——這麼晚你來做什麼,少帥?
他看我還是怒沖沖很不爽的眼神。我想不通,怎麼他他就能恨我恨到,不樂意給我個好一點的眼神。
這會子不用低頭,我就能看見那藍光是從他的掌中發出。
——我來看……看你啊,張副官。
我努力想鎮定。
我是曹大帥的兒子,我怎麼都該臨危不懼,有名門風範。
這時那張文笙又道:那就別離著井沿那麼近,笨手笨腳,栽了下去如何是好。
說著揪著我,看樣子是打算要施展騰挪,往屋頂上跳。
這個劇本不對啊,我有點搞不清楚,他唱的是哪一齣。反正他掌中藍光閃爍,根本一毛一樣,他跟姓白的必有些說不清的糾葛。
我臨危不懼,風範猶存,泰然道:張張張、張副官,您放心就好。我我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什麼都沒看到。
他真的不按規矩出牌。我都已經如此明確表態,他還是揪著我一下就躍上了屋頂,凌空一個鷂子翻身,迫得我慘叫出了聲。
十三、
我叫那兩聲頗響亮,院子裡起了些動靜。有人摸黑罵了幾句,有雞有狗跟著鬧了幾聲,沒有下文,燈都沒點。
我喃喃說:怎麼我家宅子裡還有人養雞的?
張文笙皮笑肉不笑,道:那是,少帥看到的雞向來都是睡在雞湯裡的。
我原該要繼續叫的,無奈張文笙動手很快,一出院子就捂了我的嘴巴,一手摸上我的褲腰繳下我的槍。
我毫無還手之力,他竟比我自己還要不滿意,嘟嘟噥噥抱怨我如此不行事,竟然也能是我爸爸曹鈺的兒子。
等他挾著我出了大院,在深巷暗角里站定,這才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