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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停靠岸邊,靜待入夜。不久太陽沉西,夜幕降臨,樂之揚舉目望去,島上星星點點,湧現出許多火光。左近的船隻也多了起來,搖櫓擊水,駛向江心小島。船家均是鹽幫弟子,南腔北調,互報堂口。
樂之揚也划槳向前,被人問到,詐稱應天分堂,鹽幫弟子不疑有詐,甚或與他並船而行。
不久到了岸上,二人粗頭亂服,果然無人留意。他們跟隨人群,擁入一塊平地,四面插滿火把,照得亮如白晝。樂之揚東張西望,不見蓮、嵐二女,卻見鹽幫弟子陸續趕到,擠滿周圍空地,少說也有一千多人。
起初吵吵嚷嚷,過了一會兒,忽地安靜下來。樂之揚正覺詫異,忽聽轟隆巨響,凝目望去,岸邊行來一隻大船,船高一丈,兩側均有車輪,居然陸地行舟,由十多匹駿馬拖拽而前。
樂之揚看得驚訝,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車還是船?”水憐影尚未答話,一個鹽幫弟子笑道:“你新來的吧?這是‘寶輪車船’,上岸為車,入水為船。”
“幫主座駕?”樂之揚吃了一驚,“幫主選出來了?”那弟子看他一眼,面露疑惑:“這倒沒有。”
樂之揚鬆一口氣,極目望去,車船駛入人群,有如高臺聳立,船頭或站或坐,約有二十來人,紫、赤、青、綠四大鹽使均在其中。四人各佔一方,圍著一根木樁,蘇乘光被五花大綁,站在樁前。半個月不見,他滿面鬍鬚,容色憔悴,唯有一雙眼睛,兀自凜凜懾人。
樂之揚見他豪氣不減,心中暗暗喝彩,又見五人身後放著一張酸枝交椅,上面端坐一個五旬老者,白袍大袖,玉面長鬚,雙目微微閉合,彷彿正在入定。
樂之揚見他氣度不俗,不由猜想:“這人穿著白衣,莫非是‘白鹽使者’華亭?”
正想著,忽聽鑼鼓喧天,江上駛來一隻龍舟,船上樓閣三層,張燈結綵,船頭一支樂隊吹吹打打,有人高聲唱道:“富甲東南兮,唯我海鹽,獨佔鰲頭兮,誰與爭先……”他唱一句,船上之人應和一句,樂之揚聽得滑稽,拼命忍住笑意。
不久船到岸邊,下來一個半百老者,身穿蛟龍袍,頭戴飛魚冠,手持一杆煙管,吞雲吐霧,神情傲岸,到了車船之前,衝著鹽使們略略點頭。
水憐影湊近樂之揚耳邊,悄聲說道:“他是海長老孫正芳,鹽幫三老之一,掌管東南五省……”
正說著,忽聽一聲炮響,漫天焰火綻放,火樹銀花,結成八個光彩奪目的大字:“天地八荒,玄武在北”。
發炮的是一艘花船,天上字跡剛剛變淡,船上又是一聲炮響,焰火滿天,結成八個大字:“三才五行,唯土是尊。”
樂之揚忍住笑,低聲問道:“這是土長老吧?”水憐影點頭說:“土長老高奇,北五省的土鹽、岩鹽、池鹽,全都歸他掌管。”樂之揚笑道:“看樣子,他們都是來爭幫主的。”
“這個自然。”水憐影娓娓說道,“鹽幫弟子三十萬,販賣私鹽餘羨可觀,不但人多勢眾,更是富可敵國,為爭這幫主之位,必定打個頭破血流。”
花船靠岸,下來一乘轎子,抬到車船之前,走出一個黑衣老者,五十出頭,乾癟瘦小,看見孫正芳,登時怒目相向。
孫正芳放下菸斗,笑吟吟說道:“玄武在北,玄武不就是烏龜嗎?無怪高兄愛坐轎子,好比烏龜出行,總要帶著個烏龜殼子!”
高奇冷笑一聲,大聲說:“不敢,孫老弟獨佔鰲頭,這個鰲是不是烏龜?無怪老弟說話不通,試想長了個烏龜腦袋,又能想出什麼好話?”
孫正芳罵人不成,引火燒身,不由怒哼了一聲,舉起煙桿,悶頭抽菸。高奇佔了上風,得意洋洋,高聲叫道:“井長老呢?聽說他被西城捉了。他若不來,高某當了幫主,未免勝之不武。”
孫正芳呸了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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