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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唐制,親王就藩皆以上州刺史相授,轄一州之地,管三萬戶之民,對於無志於大位者,或許算是得了個安樂窩,可對於有心大寶者,就藩就跟流配是一個概念,就以李賢或將就任的岐州來說罷,州倒是上州,離京師也不算遠,騎快馬的話,一日半便可至,然,離政治中心可就遠了,一旦就了藩,按例是不能參預朝政的,而這,對於有心跟太子李弘一扳手腕的李賢來說,著實是個要命的事情,而今就藩的聖旨雖尚未下達,可李賢卻是早早便得知了風聲,更清楚此事乃是武后一手操辦的,幾已難有更改之可能,連日來,李賢正因此事而惱火異常,如今被李顯當著面撕開了傷疤,心中的火氣之大自是可想而知了的。
「七弟可是來羞辱為兄的麼,嗯?」
天家子弟都早熟,李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雖被李顯的話氣得眼冒金星,然則李賢卻並未就此暴跳如雷地大發作一番,而是默默了良久之後,長出了口氣,黑著臉,寒聲問了一句道。
「六哥誤會了,小弟安敢如此,小弟此來,但有數言,或許於六哥略有幫襯。」
面對著李賢的冷眼,李顯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緩緩地開口解說了一番,一張稚氣的小臉上滿是肅然之色。
「哦?」李賢雖僅比李顯大兩歲,可在朝在野的名氣卻不知比李顯高出了多少倍,向以聰慧過人而著稱的李賢自是瞧不起李顯的平庸,往日裡就沒少呵斥李顯的無能,這會兒冷不丁地聽李顯說能幫到自己,不由地便愣住了,輕噫了一聲,滿臉子詫異地打量了李顯一番,眼神複雜至極,既有驚奇,又有疑惑,還有著幾分的不解與羞惱,沉吟了良久之後,這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來:「講!」
得,又一個起了疑心的!對於李賢的疑心,李顯自是早有預計,卻也並不感到奇怪,本來麼,一個平庸無比之輩突然間變得口齒伶俐,哪可能會不引起旁人的懷疑,別說李賢這等聰慧過人之輩了,便是李顯房裡的侍候丫環們都已看出了李顯的不對勁。
若是可能,李顯滿心不願來上這麼個急劇的大轉性,奈何形勢逼人之下,李顯縱使不想變也得硬著頭皮變了,只因若不能巧借李賢之勢阻止住上官儀的橫死,接下來可就輪到所謂的「二聖臨朝」了——李顯記得很清楚,德麟二年正月初九,強逼高宗下詔允其臨朝聽政,次日,新年過後的第一次朝會,武媚娘不顧自己月子尚未做完,攜滅上官儀滿門之威風,臨朝理政,堂而皇之地與高宗合稱「二聖」,自此後,朝廷大小事宜漸被其所掌控,這段理政的經歷為其日後篡位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故此,只消李顯不想延續日後那等悲慘命運的話,就必須在上官儀一事上做出強硬的反擊,一來是打亂武媚孃的整體佈局,二來也是為高宗找一個可反擊的支撐點,至於此事究竟能不能成,很大的關鍵便在李賢的身上,而這便是李顯來此遊說李賢的根由之所在。
講自然是要好生講講的,只是這些話都是機密事兒,又怎能當著下人們的面敞開了來說,李顯左顧右盼地暗示了片刻,奈何李賢始終就不曾反應過來,鬧得李顯鬱悶得夠嗆,無奈之下,只好笑呵呵地打岔道:「六哥,您這府上下人都調教得不錯,嘖嘖,一個個龍精虎猛地,可把小弟給羨慕壞了,唉,就小弟府上那幫蠢材,怎麼教都教不會,純粹就一幫子扶不上牆的爛泥,慚愧,慚愧。」
「哦?哈哈哈,七弟又說笑了,不過這笑話為兄倒是喜歡得緊,好,爾等可都聽見了,周王殿下既是讚許爾等,那孤可就吝嗇不得了,都去帳房領賞,每人五百文,放半日假,下去罷。」李賢本性聰慧,一聽李顯顧左右而言其他,立馬就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地鼓起了掌來,借著賞賜的名義,將侍候在廳堂上下的僕人們全都打發了出去。
這時節的五百文雖比不得開唐之初那等購買力,可也不是個小數目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