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番外 白頭海雕的二次生命(第1/3 頁)
他出生在手術檯上,剛出生就進行了幾次大手術,隨後一直待在b1號培養艙。
他一度在培養艙裡失去了生命體徵,又被搶救活。身體裡至少一半衰竭壞死的臟器都進行了更換,還有一部分作為供體移植給了比他情況還要糟糕的同伴。
低溫、輻射、過厚的蛋殼、手術大失血、器官移植都沒有把他擊潰。
他掙扎在死亡線上,或許是強烈的求生本能,讓他頂住了所有痛苦,不甘心只看這個世界匆匆幾眼就閉上眼睛。
他的身體不能承受正常劑量的麻藥,每次上手術檯的整個過程都是清醒的。
他一度以為活著就是這樣日復一日的疼痛。
直到有一場手術之後,他突然不疼了。
時時出現的心悸感和呼吸困難也隨之消失。
他感到了輕鬆,與瀕死體驗近似的輕鬆。
那是體內的智腦接管了他的身體,切斷了痛覺神經傳導的電訊號。原本的主觀感受現在全都轉化成了實實在在的資料。
他不再需要身體反饋給他的疼痛和痙攣來指示病灶,不需要用異常的高熱提醒他體內的炎症。血液成分、體溫、心跳、機械臟器的工作情況,都清晰地化成了一堆嚴密資料,儲存在智腦裡。
嚴密監控,實時分析,時不時釋放激素調控生理。
他的生命就像被蟲蛀得千瘡百孔的苗木,被智腦的“生命維持系統”強行支撐了起來。
他擁有了第二次生命。
之前掙扎求生所經歷的各種痛苦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過眼雲煙般淡去了。
他的一切感受伴隨著生理資料化,也越來越麻木遲鈍。
他不會再因為害怕下一刻心臟驟停,或是窒息而睡不著覺,也不會因為高燒而產生幻覺,對死的抗拒變淡後,對生的渴求也消散了。
他不是自己想要活著,而是體內的智腦要求他活著,為“父親”而活著。
那個給了他二次生命的人,自稱是他的“父親”。
他只有一個“父親”,父親卻不止他一個“孩子”。
他觸碰到了同樣作為供體和養料存活下來,植入了智腦和機械的其它兄弟姐妹。
最初他們只隔著培養艙的玻璃見過彼此,因承受著相似的痛苦而產生共情。
如今他們更加心心相印,甚至知道對方的生理資料和部分想法,卻是由於體內的智腦彼此聯網的原因。
有一天“父親”讓他們去見另一群的實驗體,和他們共同接受訓練。
在此之前,a組是重要的實驗物件,他們b組不過是養料。
在此之後,他們是對照組,一堆實驗資料。
a組明顯沒有b組的組織性和紀律性,實驗物件間衝突不斷、自由散漫――不,或許該說是充滿個性。
b組是沒有這樣的個體差異的。他們的智腦被設定為一切服從b1的指令,而b1的最高許可權在“父親”手中。
有些需要強調計算能力,和要求團體配合的實驗,b組明顯完成得要好。
但這沒有這麼值得稱讚的。
研究員眼中的驚歎都沒有看到a1和a3拆開一個複雜積木來得多。
誰會去誇獎幾臺智腦心算快、邏輯好、記性佳、乖巧聽話呢?
b1也不渴求這樣的稱讚。
巴普洛夫條件反射是訓練有機生命體用的。
他看到過“父親”誇那隻叫做“雪牙”的小貓頭鷹。在他完成了指令之後給予他食物獎勵和口頭表揚。
b1不需要這種獎勵。
智腦只要接收許可權人指令就會執行。
雪牙不過是父親“自然馴化”實驗的一個物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