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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本君歷劫塵世,捨身曾困於藥谷障林,恰逢市販段伐陽前來捕蛇,他為了救本君捨身,燒了半片林子,毀了數萬生靈棲所,前世填穴覆巢者,此生無子而終老矣,可憐他只有五個女兒,香火難續,家業難繼,姑且念及他於本君有恩情,老來便送他一子罷,此番下界你替本君一併償還了去。」
「明白了,不知段家如今所在之地可有執筆官坐鎮?」既然要去塵世還債,自然要問清楚當地的執筆官謂誰,執筆官雖是天機宮在編的末流小官,卻也親掌一方水土氣運,生死命數,少不得要去打聲招呼。
貪狼星君順手取過御柳卿腰間金筆,凌空寫了封神詔,並交代道:「東都舊城寺碑孤址有座夢覺寺,寺中殘香餘火供養著當地的執筆官,可她並不在編,玉衡館亦沒有她的存檔,你不必費心調研了。」
「那我要如何找他?」
「記住月未央這三個字,往後百年你蜉蝣塵世可全憑她揮筆落墨。」
月未央?御柳卿正想問清楚,抬眼卻不見了人影,空餘手中一紙金詔,事出反常必有妖,老星君神神秘秘的莫非有鬼?
他曾設想過雪歲闌千萬種死相,或猙獰,或悽厲,可沒想到見到人時卻這般安詳,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失望。
大婚之夜,夫君逃婚,縱當是她羞愧難當自我了斷,也不至於死得如此從容體面。
「放我往生極樂」看到桌上已經凝固的血字,御柳卿冷笑,終是他輸了。
如果不是脖頸間一抹駭人的劍痕,怕都以為她這是睡著了,粉潤的臉頰還染著醉人的胭脂,長長的睫毛沒有半點淚痕,柳葉眉,點絳唇,玉頸香肩攝心魂!
雪歲闌也並非多雍容華貴的氣度,更不沾庸脂俗粉的嫵媚,可就是這樣風流婉轉的姿容竟讓人無法直視,想來世間也無人可以替代,無人可以抗拒,無怪乎她先前十八世紅塵干戈淨惹國破家亡。
禍水呀禍水。
御柳卿溫熱的指尖順著她絲緞般的臉頰滑下,最後停在鎖骨下方的落衣痣上,綠豆大小的落衣痣在紅燭映照下泛著赤金墨色,那是他親自用腰間的金筆點上去的。
自從有了落衣痣,雪歲闌生生世世都淪為禍國妖妃,如此命格全拜他所賜。
如今終得解脫,死在了這良辰吉日。
「寧可自刎也不願成全我,好,好得很!」御柳卿抖開龍鳳禧被,覆住了她涼透的軀體。
由恩變怨,何其簡單。
……
「秋鴻社燕炎涼勢,滄海桑田夢覺關。」貪狼星君守在妄塵臺三天三夜,兩句詩唸了八百來遍,時方旭實在受不了,提了壺酒換了老爺子滿腸的肺腑之言。原來御柳卿大婚那晚,問卜姻緣卦卦兇險,是老爺子暗中操作才卜出了大吉的卦象,逆天而為,必遭反噬,終究釀成慘禍……雪歲闌自刎,老爺子心疼了。
可時方旭始終不明白御柳卿為何會在大婚之夜逃之夭夭,趁著老爺子醉意闌珊,他問出了緣由。
「別怪他,那孩子有病。」
「哈?」時方旭和御柳卿同為金筆御使,交情不算淺,竟不知道他有何病。
「什麼淡漠呀,孤傲呀,自恃清高呀,都是心上生出的痾疾,要治,要狠治!」
「所以您老是怎麼治的呢?」
「本君把他安排在了東都城,寺碑孤址。」
「夢覺寺?月未央!」時方旭抹了下額上的冷汗,老爺子也太狠了些!月未央的硃筆堪比閻王爺的生死判,幾時饒過人吶!
可憐御柳卿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誰。
連夜奔波,他來到了東都舊城寺碑孤址,這裡地界兒很大,北邙山巒連著三峰四谷兩道川,隱隱有龍脈盤踞之勢,可因水勢漸緩,又遇橫丘阻隔,怕是會壞了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