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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死灰的漢子。他們手腳並縛,被人用細鐵鏈子穿了琵琶骨,只要微加動彈,便疼得死去活來。
這琵琶骨位於肩臂之下,若有硬物橫穿而過,便會毀筋破絡,動轍如萬蟻噬骨,使得整條膀子都抬不起來。然貫穿琵琶骨之人,卻沒性命之虞,只不過是百勁盡失,遍骸痠麻。好比是被農戶套住鼻子的蠻牛,任人隨意驅使,毫無抵抗之力。常有那押解犯人的差官,為圖沿途不生差池,會以此法對付那些流配的罪犯。
一行人正圍瞧看,身後查仵作卻驚嚷起來。
眾人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查仵作半跪在林邊,懷抱著一個滿身泥濘的人。
不消說,那人便是暈迷不醒的馮慎。
查仵作又急又驚,一面扶正馮慎的頭臉,一面使勁掐著人中。
一連狠掐幾下,馮慎這才慢慢地轉醒。
“馮少爺!”查仵作喜出望外,“您總算是醒了……可把我給嚇死了!”
馮慎頓了半天,這才依稀辨清了查仵作模樣。他面無血色,嘴角微微翕動道:“查……查爺……你們……你們怎麼進來了?”
沒等查仵作說話,那魯班頭便上得前來,道:“馮經歷單槍匹馬就打倒了這麼些個匪徒,回到衙門裡,大人應該記你個頭功啊!”
馮慎搖了搖頭,慘淡地笑笑:“魯……魯班頭說笑了。多虧了你們施援及時……若非如此……馮某這番就栽在這裡了……”
“施援?施什麼援?”查仵作愣了一下,道,“我們剛到這裡啊!”
“什麼?”聽得這裡,馮慎也怔了。他感覺身上多少恢復了些力氣,便要從地上掙扎著起來。
“哎喲我的個大少爺,”查仵作慌忙按住馮慎,“您可消停會兒吧!哎?咋還光穿個單褂子呢?這天寒地凍的,莫再涼壞了身子骨……您瞅這背上全是破洞,這褂子怕是不能要了……”
“幾個洞?”馮慎打個激靈,伸手朝後背上亂捂,“在哪裡?你們莫看!”
查仵作奇道:“您又不是含羞帶臊的大姑娘,看看有什麼打緊?再說了,也都是些指肚大小的洞眼,能瞧見什麼?”
馮慎長吁了口氣:“查爺……我脊樑上有些發冷,勞你幫我尋件衣裳披一披吧。”
“瞧我這眼力介兒,”查仵作一拍腦袋,忙從自己身上扒下件馬褂來,“馮少爺,我這件是狗皮襯裡的,裹在身上,賽似個小火爐子!”
馮慎衝查仵作感激地一笑,便將那狗皮馬褂套在身上:“我身上冷得緊,就不跟查爺客套了……”
穿好馬褂後,馮慎借查仵作的攙扶之便,慢慢地從地上站起身來,稍稍動了動腿腳,發覺除了身上酸脹之外,並無什麼大礙。見他掌中被割了道血口子,查仵作又從衣裳上撕下塊布條,給他草草的包紮一番。
這會兒,魯班頭也帶人查點完畢。歹人有七,死了三個,剩下的四人皆被鎖在了樹下。空地上橫著四五隻燒煳的豬屍,那隻身首各異的“武猴”也悽慘地倒在其間。
看著這些枉死的“豬猴”,馮慎不由得眼睛發酸,他顧不得查仵作的阻攔,從死屍身上扒了件衣裳,將“武猴”的身首找在一處,打成包袱裹了。
見馮慎醒了,那疤臉漢子又扯著嗓子罵道:“姓馮的!有本事……有本事咱明著來!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
“還好漢?我呸!”查仵作朝疤臉漢子面上猛啐一口,“你們七個打一個,都敗給了馮少爺,還有臉提什麼好漢?對付你等惡徒,千刀萬剮都算便宜了!少在這聒噪!留著力氣到順天府熬刑去吧!”
“老子……跟你們拼了!”疤臉漢子羞惱交加,欲作困獸之爭。
旁邊馬快見了,一腳將他跺翻在地,拽著他琵琶骨上的鐵鏈子,狠狠便是一扯:“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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